蘇晝站在荷花池邊的日月亭,一身素白錦緞長裙,長發披散,用與之相配的白玉長簪挽住,從遠處看仿若畫中的仙子,隻是仙子面向池水眉頭緊瞥,身旁站立一個身量相當的白衣公子,表情并不愉快。
“雪燼,你不是告訴我你修養好了嗎?怎麼還不離開。”金殊冷冷看着蘇晝,往前走兩步,拉近和蘇晝的距離,感知對方的心虛,冷冷一笑,“還是說,你當真要違背天理和凡人在一起?”
“我…”被戳中心思,蘇晝再也僞裝不了,他握緊衣袖,臉色慘白,眉頭皺得更深,“我不知道。”
聽這語氣,金殊自然知道蘇晝沒說實話,心中難以抑制的煩躁升起,“你不知道?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僞裝成女子也是你願意的?”見蘇晝閉口不談,金殊仰起頭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待那股郁結吐出,下最後通牒:“現在跟我離開皇宮。”
“不行!”蘇晝轉過身下意識回答,看到好友嚴肅的神情心裡湧出羞愧,他捂着臉緩緩坐在美人靠上,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不是…暫時不是時候”
“那要等到何時?”
荷花池裡的紅鯉魚歡快遊動,悅動的水珠打在荷花葉上,江南風景甚是美麗,可唯二能欣賞的兩個人此刻都沒了心思。
金殊緊繃着臉龐,握着手裡的通行玉佩,青筋冒起,他簡直要從眼神裡噴出火,到底顧及着身處皇宮,隻能壓低嗓音提醒道:“你就這麼深情,哪怕死也無所謂?别忘了,修煉成妖需要多少年的修為,你能舍得放棄,隻為人間短短幾十年?”
看着蘇晝煞白的臉孔,金殊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了一點,這才是他要的目的,該讓好友知道人間與妖是不契合的。
金殊身子挺得更直,負手而立望着沉默的好友,好言相勸:“雪燼,趁早離開吧,你再待下去很快就會被反噬,大祭司的術法你抵抗不了。”
“我們是妖,人類容不下我們,更何況你和龍脈待一起,我想,這些天你肯定不好受吧。”金殊将衣擺一撩,坐在美人靠上,語氣森然,“你的精氣神已經被吸去了大半,何苦呢。”
“我們是妖,不能和凡人在一起。”他重複着。
蘇晝低垂眼眸,嘴唇慘白無色,整個人像是久卧床榻的病人。
“咔!”
烈日似火,汗水浸濕了衣衫,蘇晝撸起衣袖,拿着小風扇坐在遮陽棚底下休息,額頭上的汗被毛巾抹去。
“蘇哥,你喝水嗎?”金殊殷勤拿了一瓶拆封的礦泉水遞給蘇晝,眼神亮晶晶的。
“别這麼客氣,叫我蘇晝就好。”蘇晝接過去淺笑說:“謝謝你呀,金殊。”
“不客氣不客氣。”金殊被這笑容晃了眼,嘿嘿一笑,拿出手機眼珠子一轉,問出這幾天憋在心裡的話:“那我們能不能加個好友啊。”
金殊是個小演員,天南海北試鏡拍戲,平常當當配角,沒名氣的網劇裡也能混個男二,在蘇晝剛出道的時候就入坑,純顔值粉,想法就是蘇晝臉在江山在。
得到蘇晝的許可,看見兩人新鮮的好友聊天頁面,金殊内心就是小火車爆發尖銳轟鳴,他抑制住激動不已的心髒,多虧他試鏡成功得到這個角色,這幾天近距離追星不說,還和偶像有了接觸,簡直是粉絲最快樂的一刻。
蘇晝和金殊休息了一會,身旁放着劇本,他們還要在庭子周圍裡拍下一場,商辛和另外的演員也提前來到片場等候。
“怎麼樣。”商辛旁若無人坐在蘇晝身旁,注意到蘇晝臉色,關切問道,“累嗎?”
這些天拍戲,蘇晝和商辛除了睡覺基本都在一起,是以蘇晝已經習慣了商辛和自己的親密,他搖頭說:“還好,熱是沒辦法。”表情無奈。
接着金殊就看到商辛拿出一個藍色方形的東西拆開貼在蘇晝手臂上,語氣溫柔說:“用這個冰涼貼,我特意帶了幾個。”
“謝謝。”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肌膚上,蘇晝放下風扇,用另一隻手摸上冰涼貼,欣喜不已,“有用多了,好涼好舒服。”
商辛又拆開一個新的貼在蘇晝另一個手臂上,他動作輕柔,像盡職盡責的助手,“有用就好,這邊天氣太熱了,不在空調房就靠這個緩解,到時候用我買的就行。”
在一旁的金殊沒插上話,目瞪口呆,總覺得二人氛圍不對勁,這種旁若無人竊竊私語的是怎麼回事,他好歹是個大活人,當他不存在嗎,金殊不語隻是默默将位置移動。
這一下終于讓身旁兩個人注意到他,蘇晝放下挽起的衣袖,給商辛介紹金殊,金殊被點名,一下子停住移動的腿,滿臉熱情笑道:“商哥好。”商辛微笑回了招呼。
這兩人終于肯和他說話了,就是注意力轉頭又放在對方身上,聽着那邊的談論聲,金殊不想當電燈泡,便扭頭獨自看劇本,他感覺到商辛對他态度冷淡,沒有怨言,人之常情嘛,畢竟在這都看得出來蘇晝和商辛關系更好。
唉,三個人的友情總有一個要退出,雖然他和商辛并沒有友情,和蘇晝的也如蟬翼輕薄,但不妨礙金殊戲精地在心裡演起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