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塑說:“如果這件事和他們無關,自然不會有他們什麼事。”
馬文烨點了下頭,艱難吐了口氣,娓娓道來。
“幾天前,我收到一個快遞。裡面有封信,蓋着一把槍。”
他起初以為是女兒工作需要的東西,畢竟馬欽然的工作,在基地其他人眼裡看來,是多麼高大又有威信。
但仔細想過又不對勁,因為容格不允許他們帶這種危險武器。
“我打開信看了下,沒有署名,上頭隻有簡單的幾句話,大概意思是,我幫他取個芯片,他幫我兒子還賭債。”馬文烨盯着某處,仔細回想,“我本來不想管的,但是,我發現快遞最底下有一摞錢,而且我看了看寄出地,是北下園。我想着北下園住着的都是什麼權威人士,然後……我就動心了。”
林塑不知道該說他蠢還是單純,唇翕動幾下,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敢偷,你膽子不小。”
“當時信上隻是說,那芯片裡是他和他家人的個人信息,他不想交給專組,他個人又受到限制不好出手,才想出讓我幫忙這種辦法。”馬文烨連忙為自己洗脫幹系,“他說的那些東西我不懂,但我聽上去不是什麼要緊事,就也沒懷疑過。”
林塑冷冷一笑,滿是嘲諷:“槍都給你了你還覺得不是什麼要緊事?”
“他說這把槍給我,是為了讓我拿去反抗那些上門讨債的。”馬文烨說話慢吞吞,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我先前在軍隊裡待過,看了下那玩意兒,确實是好東西,收下确實是懷有私心……”
可不是個好東西麼,那支槍的型号可是基地裡最先進的配置,先前隻有聯合議員才配備的,林塑之前都沒機會接觸過。
他盯着馬文烨,目光幽幽。
馬文烨被盯得冷汗直冒,哽了一聲,連聲說:“我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有那麼重要!我要知道一定第一時間上報!哪兒來的膽子偷啊?!”
林塑沒說什麼,隻是若有若無歎息一聲:“具體時間。”
“什……什麼?”
“收到快遞的具體時間。”林塑按了按眉心,覺得說話費力。
馬文烨一下正經起來,仿佛懷着戴罪立功地決心,聚精會神想了半天,說:“兩天前,下午五點左右。”
林塑問:“東西放哪兒了?”
馬文烨目光怯懦,言語小聲:“那封信和快遞盒子,我、我……燒了。”
得虧林塑身體健朗,要換了個血壓高或者基礎病纏身的人,聽見他這麼說,真得兩眼發黑吐口血出來。
林塑順了口氣,心平氣和問:“錢呢?”
“花了……”
這年頭已經很少人用現金了,就算有心追查,也能查到用哪兒去了。不過就算他們追回那筆錢也沒用,于這件事不會有任何進展。
林塑繼續詢問:“芯片呢?”
“依照那個人的話,我……拿到手後,”馬文烨眼神小心,聲音越說越小,“磨成碎片燒了。”
“……”林塑沉默閉眼,捏着桌角沒說話。
如果馬文烨前面的話,都能讓他無動于衷保持鎮定,那聽了這句,他是真的很想把馬文烨弄死。
馬文烨瞧他手背青筋暴起,也看出他是真的動怒了,喉結一滾,心顫了顫,縮成鹌鹑似的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林塑坐回到審判桌,通訊表上搗鼓幾下,又摸了摸耳機,裡面登時傳來孔易誠的聲音。
“首長。”
“查一下北下園兩天前,下午五點前的監控。”林塑條理清晰,“再通知彭烈,帶一隊人去馬文烨家裡,搜搜看有沒有有用的物證。”
“是。”
審完馬文烨,林塑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他沒心思再和此人多待,起身就要出門。
馬文烨見他要離開,扭動了下身子,慌忙叫住了他:“上将!”
林塑停住腳步。
“我……我還有機會出去嗎?”
覺得他想法天真,林塑冷笑一聲,說:“如果芯片還在,那我可以什麼都不追究。但現在,你和地下城爆炸案的罪人同謀,等着死亡宣判吧。”
馬文烨失神落魄地往後一仰,似乎快要暈厥過去。
林塑打算再去一趟辦事大樓,卻不想一出門就碰上朝他走來的戴明祿。
“戴組長?”林塑納罕了一下,詫異目光将他打量,“你怎麼來這兒了?病都好了?”
“隻是低血糖,不礙什麼事兒。”戴明祿哀歎一聲,面色沉重,眉頭擰成川字,“我這一趟是替我手底下一個小姑娘跑的,我聽說,犯事兒的人是她爸爸。她今天下午來醫院找我,哭得個梨花帶雨的,想讓我走走關系,讓她見一下他爸,弄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林塑冷嗤一聲,覺得荒謬。
“我當然知道,上将抓人都是有理有據的,能在監/禁所,那犯了什麼肯定都是鐵闆釘釘的事兒。”戴明祿又是一聲歎氣,滿是惋惜,眼尾皺紋都充斥着心痛和同情,“不過說到底是做父親的,我也不忍心看那小姑娘勞神憂思,所以我就想着替她來看看。上将放心,我就和他說幾句話,絕對不會做任何不合規矩的事。”
林塑沉思片刻,突然側身一轉給他推開門,看了下時間,說:“三分鐘。”
“好好好,我盡快。”戴明祿眉目放松下來,一邊說着一邊進屋,順帶把門關上了。
直到門縫徹底消失後,林塑無比順手地取下于浩脖子上的耳機,緊貼自己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