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尋雙眸一眯,将真元灌注于利爪之上,一招一式直逼季易要害。
“季易,我們曾約定過的,不侵犯凡人的城池,你違規了。”
“呵。”季易躲開李先尋的招式,趁後者空門大開,一掌拍向後者的胸口,“我們修羅有那麼講信用嗎?”
李先尋的身體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筝,從半空墜落在地。
三四個修羅落于長街四周的屋頂上,一臉戲谑地看着明月樓前的幾人,仿佛在看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李護法?!”
商扶庭見狀立刻提劍而出,他右手握劍,左手掐訣,天地之間風雲驟變,烏雲迅速凝聚在一處,陰沉沉地向地面壓了下來,一道驚雷從烏雲之中落下,附着于太初劍之上。
商扶庭揮劍,太初劍意帶着滾滾天雷直逼四周的修羅。
姜蕪擡眸看着天地之間的異象,“金丹期的修士竟然可以做至如此嗎?”
“師兄!”
沈确正準備出門幫忙,卻被姜蕪呵斥在内。
“待在裡面,不要出來白白送死。”
姜蕪看了眼狀況,垂眸思忖了片刻,最終幽幽地歎了口氣,她甩出長鞭将商扶庭劍下的修羅卷起甩出,随即飛身而來。
“你做什麼?”商扶庭神情憤怒地看着姜蕪,他身上負傷,體内的真元幾近枯竭,“你要去幫他們?我現下便會殺了你!”
姜蕪挑眉,她擡手覆在商扶庭的肩上,不動聲色地為他療傷,“年輕人,氣性别那麼大。我隻是不希望你們做不必要的犧牲,畢竟我們來此地有要事做。”
姜蕪說完将商扶庭推向明月樓,隻身走了出去,她俯身将重傷的李尋先扯了起來。
“還能動嗎?”
李尋先捂着自己的胸口,狐疑地看了一眼姜蕪,“你要出手?”
姜蕪睨了李尋先一眼,“難道要看着你們送上前?恐怕連給他們塞牙縫的都不夠。”
季易也不着急上前,站在屋頂上看着姜蕪飛身而上,“方才便覺得你熟悉,你到底是誰?修羅?人?還是妖?”
“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姜蕪虛空一握,将無心亂甩出,“這樣吧,你們一起上,我保證留你們一命。”
季易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姜蕪,随即嗤笑道:“我們今日隻是想來給萬毒門找些麻煩,沒想着跟你硬碰硬。”
姜蕪把長鞭攏在一處,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掌心,“我今日尋萬毒門也有點小事,要不你們改日再來?能不動手那是最好不過的。如果你們非要想動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耽誤時間,但是我并不想暴露身份。”
季易走近,他垂首輕嗅了一番姜蕪身上的氣息,“我似乎知道你是誰了,你的氣息很熟悉。”
姜蕪收起了無心亂,臉上挂着冷漠又疏離的笑容,“代我向修羅王問好。”
“估計他老人家不想聽到您的問好。”季易後退幾步,将其餘的修羅招呼到身側,“今日的麻煩找不成了,我們先走,改日再來。”
季易暗暗割破手掌,在轉身之時揮手朝姜蕪撒去。
姜蕪躲閃不及,被季易的血撒了一臉,她擡眸看向季易,面無表情地挑了一下眉毛,随即喚了水鏡,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起臉上的血迹。
季易笑着說:“下次再見。”
姜蕪把占了血迹的外袍脫下丢至一旁,從納袋中取了件金線墨色披肩。
揚州城外,太湖之上,便是萬毒門所在。
擡轎辇的轎夫騰空而起,直奔雲海之中,撥開雲團,正午的烈日在萬毒門的城池之後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衆人的轎辇在萬毒門前落地。
姜蕪率先下轎,她看了一眼懸在半空中的城池,開口道:“這颠倒乾坤之術,非大乘期修士難成,這萬毒門倒是卧虎藏龍。”
李先尋說:“并非如此,此城并非大乘期修士所建,而是門主的秘術。雖然精妙,但也是需要消耗各種天材地寶維持。”
姜蕪從未聽說過此等秘法,心中難免對這個未曾謀面的萬毒門門主起了興趣,“門主倒是個能人異士。”
“各位,我們進去再說吧,莫要讓門主久等。”說完,李先尋便引着衆人前往萬毒門正廳。
隋垂枝手持黑紗傘緊跟其後。
商扶庭上前拉住欲走的姜蕪,忍不住問道:“你今日怎麼回事?”
姜蕪不以為然地說:“你說的哪一件?你師祖是我師弟的事情嗎?那不過是方面打賭的一句玩笑話而已,也隻有你師祖放在心上了,這麼多年以我的師弟自稱,真是便宜他了。”
“明知故問。”商扶庭蹙眉,神情不悅,“休要辱我師祖,他們二人呢?”
“無需擔心,莫要讓主人家等急了才是。”說完,姜蕪伸手拂下商扶庭的手,轉身往内走去。
霧沅扇動了一番自己的翅膀,“你欲如何?”
姜蕪放輕了聲音,“等我先見見這位門主,然後坐等魚兒上鈎。”
霧沅問道:“魚兒如何上鈎?”
姜蕪說:“餌已經撒出去了,便看後續他們有何動作。”
寂滿從姜蕪的袖口内探出頭,“你們在讨論何事,我為何一句也聽不懂?”
姜蕪點了點寂滿的蛇頭,笑得高深莫測,“一會你便知曉了。”
“姜蕪,你體溫好高,我真的好熱。”說完,寂滿吐出信子散熱。
“忍忍吧。”
【萬毒門前殿】
隋垂枝單手提起裙擺,微微俯身施禮,“門主,我回來了。”
戚诃一身黑袍坐于主位之上,血紅色的綢緞組成的繁花墜于其衣擺,墨發束成發髻,冠了銀制的簡冠。
戚诃雖為男子,卻生着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因年少成名,自立門派并發揚光大,期間手段雖算得上高明,但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李先尋上前,對戚诃低于道:“五行道宗的人來了,還有姜蕪。”
戚诃擡手示意李先尋退下,開口道:“聖女,上前來。”
隋垂枝收了黑紗傘,走到戚诃面前伏地跪坐,“門主。”
戚诃伸手撫摸着隋垂枝的長發,“聖女,你做得很好,他将來會是天生的毒體聖童,母親是萬毒門的聖女,父親卻是帶有神籍的妖物,我很期待他的出生。”
隋垂枝蹙眉,她伸手撫摸上了一直不曾碰過的腹部,這個孽種在她的身體裡整整五個月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當初的荒唐。
“門主,我能不留下他嗎?”
隋垂枝靠在戚诃的膝頭,聲音發悶。
“為何?”
隋垂枝擡眸去看戚诃,眼神中充滿了眷戀和期待,她跟在這個男人身邊時他才二十歲出頭,而她不過也才八九歲的年紀。
面前的這個男人,既是救命恩人也是父親,是兄長更是崇拜之人。
“我從小到大都沒得選,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次我想自己選一次,從頭開始,我不想留下他。”隋垂枝語氣誠懇,言之鑿鑿,情之切切,“我想回到從前,我想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戚诃看着隋垂枝,眼神中閃過一絲冰冷,動作輕柔地擡起了她的臉,用拇指揉搓着她的下巴,似是撫慰,“那枝枝覺得那是美夢還是噩夢呢?”
“噩夢,是我一直想醒來的噩夢,因為醒來便會忘記了,我隻要待在門主身邊就好。”
隋垂枝合上了雙眸,乖順得靠在戚诃的掌中。
戚诃說:“那便當做是一場噩夢吧。”
隋垂枝睜開雙眸,輕輕蹭了蹭戚诃的掌心,“門主,我得到了顒鳥精火和息壤之土的下落,應該可以助您達成夙願。”
戚诃雙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