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瞎眼孤女,無依無靠,能找到個貼心的人不容易。”姜蕪神情故作羞赧,“而且大公子答應會治好我的眼睛,我今生無以為報,願餘生常伴他左右。”
蕭蔚急急地追問,“若是大公子選了權力呢?你如此情深義重,忍心看他死嗎?”
姜蕪心中一痛,苦楚翻騰,原本設計同蕭蔚周旋,現下卻沒了心情,隻是敷衍道:“那是他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
蕭蔚擡手抓緊了胸前的衣裳,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釋然,“我知曉了,避火瓶一事我會同三郎轉達,此計若成,我們會派人去劫姜女郎,萬般請您不要受驚。”
姜蕪颔首,“多謝。”
蕭蔚看向姜蕪的眼神多了幾分殷切,已然将她當作了與自己同病相憐之人,“即便是如此,我也想提醒女郎一句,莫要太全身心的放在男人身上。”
姜蕪面露驚訝,她輕挑眉毛,“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作繭自縛?”
蕭蔚微笑,“因為我甘之如饴,并心甘情願。三郎救過我,我會以命報之。”說完,她起身同姜蕪作别,然後離開了望月樓。
霧沅在蕭蔚走後進門,“你同她商議何事了?”
姜蕪推開窗,側身伏在窗棂上吹着風,聽到霧沅如此問便回道:“不過是試探了一番癡情妖怪的心而已。”
霧沅蹙眉,心中也在為此事犯愁擔憂,“按理來說,大荒之妖不該同人族苟合,這不合倫理。”
“感情一事,是誰都随随便便控制得住的嗎?”姜蕪不以為然,“昨日荊州府内又出現挖心一事了嗎?”
霧沅颔首,“有,鬼族人十分猖獗,死得是一個婢女。”
姜蕪輕笑着搖了搖頭,輕輕地哼唱起一首小調。
霧沅有些詫異,正納悶姜蕪為何停了哼唱,便見她開口。
“有沒有感覺到城内有股森森然的氣息?”
霧沅仔細地感受了一番,“并沒有。”
“是嗎?”姜蕪起身,“走吧,我們去趟成衣店,看看有沒有好看的布料。”
從應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遊蕩着,口中叼着一根野草,他穿着一身黑衣,外面罩着輕甲,邊走邊甩動着護腕上地繩結,連帶着頭上的銀飾也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沈确拿着商扶庭寫好的清單,在街上奔走采買。
從應停下腳步,覺得在藥鋪中買藥的人有些眼熟,他若有所思地走了進去。
沈确察覺有些不對勁,扭頭看到從應頓時大驚失色,低頭拿了藥包便走。
“原來是你啊。”從應伸手拉住沈确,“你收拾幹淨的模樣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沈确低着頭,壓制着心中的恐懼,“你……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你别拉着我。”
從應低聲威脅道:“不認識我嗎?撒謊!我說過了,你若是不聽話,我會殺了你的。”
沈确抿唇不語,縮着肩膀把頭埋得更低。
從應見狀,十分滿意地一笑,“現下呢?還認識我嗎?”
沈确點了點頭,攥緊了手中的藥包。
從應看了一眼沈确手中的東西,挑眉問道:“手裡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沈确這才擡頭去看從應,她輕聲說:“沒什麼的,是我師兄讓我抓的藥。”
從應看着沈确一臉驚恐的模樣,杏眼中盛着滿滿當當的淚水,伸手給她擦掉眼淚,“哭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而且我也沒對你做什麼,你害怕嗎?這麼漂亮的眼睛可不能總是哭。”
沈确餘光瞄到姜蕪和霧沅從藥鋪前經過,立刻大喊大叫着掙開從應跑了出去,“姜蕪!霧沅!救我!”
姜蕪一臉詫異地伸手抱住沖進她懷中的沈确,“發生何事了?”
沈确神緒不定,不敢回頭正眼去看從應,聲音發顫,“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在萬毒門外殺了李護法的人,他要殺我。”
霧沅面色一凜,擡眸看向從藥鋪中走出來的從應。
姜蕪拍了拍沈确的後背,溫聲安撫道:“沒事,别怕。”
從應看了一眼二人,面色陰晴不定,他閑逛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樂子,便被兩個不相幹的人打斷,心情有些不爽,但他也隻是靜靜地盯着沈确看了片刻,随即轉身離開。
姜蕪問道:“那是誰?”
沈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霧沅說:“一個很奇怪的人,看不出來曆。”
姜蕪揉了揉沈确的頭發,确定了方才那人便是城中森森鬼氣的源頭,必定是鬼族人無疑了,隻是不知曉他為何纏上了沈确。
“沒事了,他走了,我們也回去吧。”說完,姜蕪伸手拍了拍沈确的後背。
沈确悶聲應着。
臨近晌午,蕭雲準時帶人出現在小院,将飯菜一一擺到了飯廳内。
姜蕪坐在涼亭中,将鮮花餅平等的分成了六份。
蕭雲朝着姜蕪走了過來,“女郎,晌午了該吃飯了。”
姜蕪拿起兩包鮮花餅遞給了蕭雲,“鮮花餅,今日剛買的,嘗嘗?”
蕭雲看着姜蕪手中的鮮花餅,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試探地開口,“是我一份,大人一份嗎?”
姜蕪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他可能不太喜歡,你若是喜歡都吃了吧。”
蕭雲笑了起來,她俯身把姜蕪拉了起來,“女郎同我去大人那吧,他忙了一上午了都沒來得及吃東西,茶水也很少喝,剛好女郎過去,可以同大人一起吃午飯。”
姜蕪訝然,笑得有些無奈,“他又不是小孩子,餓了渴了肯定會自己去吃的。”
蕭雲面露不解,央求道:“難道女郎不想把點心親自送給大人嗎?走吧,您便同我去吧,大人見到您肯定會高興的。若您還有其他事,吃過午飯,我再送您回來。”
姜蕪被蕭雲磨得沒脾氣,揚聲道:“霧沅,鮮花餅我已經分好了,你記得分給他們。”
蕭雲攙扶着姜蕪疾行了一路,不住地提醒腳下的路況,心中是按捺不住地高興,将她送進蕭舒延的房間後,拿了屬于自己的那份鮮花餅便急匆匆地走到了正廳。
蕭舒延一行人正在為明日下葬一事做商定,蕭雲快步上前在他身側附耳幾句。
蕭舒延神情不變,将手中的冊子放在一旁,開口道:“時辰不早了,便先到這裡吧,剩餘的下午再讨論。”
蕭高瞻灌了一口涼茶,扯着自己的衣襟散熱,“也好也好,我快餓死了。”
蕭無禍将手中的冊子一扔,随即冷笑了一聲。
蕭高瞻不動聲色地看着蕭無禍,唇邊帶着意味不明地笑,“怎麼了?三弟,有何高興的事情?”
蕭無禍并沒有回蕭高瞻的話,反手搭在了蕭蔚覆在輪椅靠背的手上,“蕭蔚,今日出去同姜女郎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