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滿神情焦急地說:“那還等什麼啊?趕緊走吧!我化出原型帶你們飛過去!這樣比較快!”
“先等一等,還有一事尚未解決。”霧沅看向姜蕪,“我們若是前往青州十方樓,該以何種身份呢?現下商道長二人皆不在,這種修真門派,我們怕是不好行事吧?”
寂滿略略思忖片刻,随即神情擔憂地看向姜蕪,希望她能想個确切好用的法子出來。
姜蕪笑着說:“不必擔心,因為十方樓的緣故,青州地界正月裡會持續一整月的女皇春神節,十方樓也會因此開樓義診,接納九州所有人物,無論是修士亦或是普通人,都會接診,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再者……”
姜蕪止住了話頭,笑而不語地看向宿淩薇。
宿淩薇接着開口道:“再者,我們這裡有兩隻妖,兩個修羅,一個十方樓而已,還找不出一個能給常奉眠看眼睛的人嗎?”
寂滿捶了捶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啊,今非昔比了!我現下可是距離真龍隻有一步之遙的蛟龍了!區區一個十方樓!能奈我何!”
寂滿說完跑到了常奉眠的身側,笑着說:“眠眠,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十方樓最好的大夫為你治眼睛的!”
常奉眠聞言往姜蕪的懷中縮了縮,輕聲說:“謝謝你們。”
【青州城】
元日剛過,大街小巷裡殘留着煙花炮竹的氣息,因為女皇春神節的原因,青州從臘月一直熱鬧至正月底,女皇節為正月二十,祭奠女娲捏土造人,采石補天,除去系紅繩于煎餅置于屋頂上,還盛行前往闵河中撈取五色石頭,相傳在女皇節當天撈到五色石頭者可受女娲娘娘庇護一年,這些納喜的行為之外還有祈福,新婚夫婦還會在正月裡到女娲廟求子,或者保佑腹中孩子平安康健。
春神節一般為立春當日,用于祭祀春神句芒,保佑開春萬物複蘇,風調雨順,種子早日發芽,農作物茁壯成長。
姜蕪走在青州城的主街上,四下看着各種青州的吃食,挑挑揀揀買了幾樣不曾吃過的,與衆人分食。
今日長街之上,人潮湧動,摩肩接蹱,頑童手中舉着風車或者糖餅,穿梭在大人之間,四周成群結隊地挎着竹筐,裡面盛放着供食和香火,紛紛往女娲廟趕去。
寂滿半圈着常奉眠,防止她被周圍的人擠碰着,連霧沅都被人群擠得眉心緊攏。
宿淩薇護着自己的紗制衣袖,生怕被人群撕扯至脫絲,“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姜蕪說:“十方樓會在女娲廟前設立義診攤位,這些人除了前去祭拜,再就是看病的。”
“啊?”寂滿大驚,他迅速看了看四周,“這麼多人,我們要排到什麼時候啊?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覺,排到正月底可以排到嗎?”
姜蕪輕笑一聲,“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五人随着人潮來到了女娲廟前,十方樓今日開設了五個診位,五個弟子替排隊的百姓看病診脈開藥方。
姜蕪腳步一頓,她有些詫異地看向其中一名十方樓的弟子,眉心微攏。
宿淩薇見狀順着姜蕪的目光望了過去,臉上也是微微驚詫,随即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未免也太像了些。”
姜蕪垂眸苦笑,“不像,隻是眉眼之間有些相似而已,進去吧,眠眠的眼睛要緊。”說完,她便踏進了女娲廟之中。
女娲廟是一座四方合院,南口進門,女娲娘娘的神像端坐于北廟之中,身披黃巾,頭戴九旒冕,雙手之中護着一個穿着肚兜的小娃娃。
東廟供奉着句芒的神像,他盤膝坐于兩龍之上,一手托着農具,另一隻手托着春種,身後張開着一隻巨大的禽鳥雙翼,相傳太陽每日早上從扶桑神樹上升起,神樹歸句芒掌管,于是東方也屬于句芒的掌管之地。
四周皆是祭拜之人,供台上擺滿了瓜果點心,人聲鼎沸,數不勝數的祈禱之音。
四方小院中伫立着一隻巨大的四角銅爐,裡面盛放着數不清的香灰,香火旺盛之日,女娲廟内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煙霧。
寂滿開口問道:“這北廟和東廟都供奉着神仙,為何西廟沒有?而且為何春神要同娲皇一起供奉?春神不是效忠于伏羲大帝的嗎?”
宿淩薇思忖了片刻,随後才不确信地回道:“娲皇與伏羲大帝不是兄妹嗎?春神效忠他們兩個其中的誰都一樣吧?”
寂滿看向了大門緊鎖的西廟,“那這處又供奉着誰?怎麼不開門啊?”
姜蕪聽着二人的談話,不動聲色地拎起裙擺朝着女娲廟内走去,她仰頭看着慈眉善目的女娲娘娘,随即俯身跪在了蒲團之上,周圍的祈禱聲萦繞于她的四周,無非是一些凡夫俗子對于未竟之事的期願。
“女娲娘娘,保佑我媳婦兒來年生個大胖小子。”
“女娲娘娘,我兒媳婦進門三年未孕,求您明年一定要送她一個大胖小子。”
“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
姜蕪雙手合十,神情虔誠地擡眸看着女娲神像,煙霧朦胧之間,她恍惚覺得神像有了血肉,正在靜靜地注視着她。
“女娲娘娘,請保佑他來生平安,生生平安。”
寂滿看着姜蕪從女娲廟中走出來,“你還信奉娲皇嗎?我險些以為你走丢了呢,我們現下要怎麼辦?”
“怎麼看方才都像是我将你們放在此處,倒不像是我走丢了。”姜蕪唇角微翹,“制造一場騷亂如何?讓十方樓的人請我們進樓。”
宿淩薇贊同地點了點頭,“這個方法倒是不錯,簡單又快捷。”
寂滿難以置信地說:“騷亂?這裡可全都是人,萬一誤傷了别人怎麼辦?我可不想再被人抓回大荒問罪。”
常奉眠神情擔憂,“濯漪,這裡全都是人,而且還有這麼多的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們真的承擔不起。”
“無事,我心中有數。”說完,姜蕪運起戾氣,一掌拍開了西廟的木門,一尊布滿灰塵的女神像揭開面紗暴露在世人面前,她手捧五色彩石,豎着垂耳雙髻,發上帶滿了鮮花,身穿紅襟白衣,外罩孔雀青色的霞帔與圍裳,面帶親切笑意地看着朝拜者。
四周祭祀的百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面如土色,院内的人頓時一哄而散,全部擠身于女娲廟和春神廟中,祈求着庇護。
“你怎麼一言不合就出招?”寂滿擡手替常奉眠擋住風沙,扇了扇面前的餘浪,當他看清面前的景象時臉色大變,擡手指着西廟,“這裡怎麼還有一尊神像啊?”
傅靖川迅速跑進了女娲廟内,厲聲質問道:“大膽!是誰敢在女娲廟内鬧事!”
姜蕪擡眸看向傅靖川,雙眸輕輕一眯,随即上前幾步,“無人在女娲廟前鬧事,隻是有一陣風吹開了西廟的門而已。”
傅靖川看向西廟破損的大門,神情質疑地看着姜蕪,“風可以有如此大的威力?您莫不是當我是三歲小孩,诓騙我吧?”
姜蕪面上笑容不改,“廟内神像如此漂亮,為何要置之一旁,不如小大夫講講這是哪路神仙?”
傅靖川聞言擡眸看向西廟的女神像,他并不認識這位女神,自從他拜入十方樓後便沒有聽人說起過這位女神,甚至不知曉女娲廟内還有這位女神的存在,他一直以為女娲廟的西屋是空閑的,暫時沒有神仙立金身像。
傅靖川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說話便突然伸手捂住了脖頸,面色痛苦地半跪了下去,絲絲縷縷的紅光從他的身上冒出,他的手掌青筋爆現,手上力氣之大,像是要将自己掐死。
“傅師兄!傅師兄!你怎麼樣?”
“是詛咒!是詛咒!十方樓的人全都被詛咒了!”
姜蕪見狀迅速咬破自己的中指,伸手點在了傅靖川的眉心處,血珠順着她指尖的動作一直滑至後者的下颌處,“沒事的,你不會死的。”
傅靖川意識朦胧地擡眸看向姜蕪,面前女子修為高深莫測,身穿一件透青白衣裙,發上箍着悶青色的發繩,編了一側的發辮,發尾處墜着幾顆白色的小花,額間似鴿血般紅豔的發飾一直在他腦海中晃動,簡直比西廟的女神像還要漂亮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