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整個審計期間,徐曉都處于一種戰戰兢兢的狀态,他跟于朝宇還保持着床伴關系的時候還沒有那麼緊張,總覺得有靠山,于朝宇怎麼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
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自己情難自禁的一時失言,于朝宇真的把他踹了。
王西川這個審計經理又成天跟于朝宇待在一塊兒,光是想象一下倆人可能會在辦公室裡說些什麼他都頭冒虛汗。
徐曉眼神發飄,不知道看哪兒,總之是不敢看于朝宇,話也說不利索:“阿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都是我,我一時想不開……”
“想不開你就想開點兒嘛。”于朝宇從小傅手裡接過文件,翻到他集中套現工資的那一頁,指着上面的工資發放日期,“徐曉,這個時候你母親應該還沒生病吧,我們才剛勾搭上兩個月,你就開始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這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像你的存錢罐啊?”
“我,我那時候,是因為我爸,欠了賭債……”
“那我又不是你爸,你這麼偷我的東西,是不是要喊我一聲爹?”
于朝宇說話一直很客氣,完全沒覺得自己威脅人家,反而語氣中充滿了關心和愛護,他都沒用過這麼溫柔的語氣跟周霄說話,人家還是億萬富翁的大少爺呢,都沒這待遇,徐曉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出這一身汗算怎麼回事?把我當活閻王啊?
證據當前,百口莫辯。
于朝宇松開了抱着他肩膀的手,徐曉像是終于被人松開掐着脖子的手,猛地洩了一口氣,肩膀沉了下去,癱在椅背上。
小傅适時開口:“徐先生,您兩年來工資套現及職務侵占的違法所得合計一百八十六萬八千七百二十三點四五元人民币,公司會依法對您提起訴訟。”
徐曉被這個數字沖得眼前一黑,這麼一大筆存款,他短期内不可能拿得出來,而且如果被公司辭退的話,他以後再也找不到薪酬這麼豐厚的工作了,隻能央求于朝宇:“阿宇,你不會真的要起訴我吧?”
于朝宇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不明白,以前幹幹淨淨堂堂正正的一個人,現在的模樣怎麼會這麼惡心。
當初自己怎麼就覺得他合眼緣呢?明明就是個垃圾啊。
但是看在那兩年的情分上,他還是打算再給徐曉一個機會。
“你還幹了什麼事兒瞞着我,一口氣說了,今天在這裡,我可以當做沒見過你,至于錢,我可以替你墊上,以後你再慢慢還,我保證沒有第四個人會看到桌上的這些東西。”
徐曉哪能想到于朝宇這樣脾氣的人,會對他的錯誤一忍再忍,藏着他的錯處不說呢?他覺得于朝宇肯定是拿到了這份文件之後立馬就來找他麻煩了,這句話完全是在詐他的。
“真的沒有了……其實我也很怕被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因為這些錢,跟你分開。”
于朝宇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扶額倒在椅背上,自己這麼敞亮的人,怎麼就有人非要犯賤,不跟他說明話呢?
他突然發現,跟周霄說話真是太愉快了,雖然那小子氣人,但勝在一個爽快,不裝不騙,有什麼說什麼,他突然見了鬼的想把周霄從學校抓回來聊兩句洩洩火。
自己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找了個這樣看扁自己的人,這真是他識人史上的滑鐵盧。
于朝宇呼了一口氣。
“徐曉,昨天我家冰箱壞了,修冰箱的師傅上門來維修,你猜他在冰箱後面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于朝宇睜開眼睛,眼眸中射出寒光,突然站起來往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你他媽是不是覺得自己在我這兒特别得臉啊!誰給你的膽子監視我的!說啊!”
滿桌碗碟都在彈跳磕碰發出刺耳的聲音,徐曉驚得臉色慘白。
“不是!阿宇,你先冷,冷靜一下,你是不是對對我有什麼誤會,你突然在說,說什麼……”
他現在一看到徐曉這個‘震驚-無辜-心虛’的一套三連就窩火。
“心虛得都磕巴了,你當我是傻逼啊?天才!”于朝宇把他從位置上揪起來按在牆上,好像下一秒就恨不得一拳頭掄到他太陽穴上。
徐曉第一次直面于朝宇如此兇暴的表情,恐懼爬滿了面龐:“剛才,剛才隻是我被吓到了,你,你先冷靜,我沒有……”
于朝宇咬牙切齒地指着他的鼻子:“我把那些東西送去檢查,你猜怎麼着……上面他媽全都是你的指紋!我已經報警了,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不可能!我當時戴了手套!根本沒——”
他頓時啞口無言。
整個包間所有的聲響,到此,戛然而止。
他被于朝宇突然的爆發吓懵了,就這麼半分鐘……
小傅也沒想到原來徐曉的行徑已經如此下作,墨鏡後的眼神不由得鄙夷,在于朝宇身後淡道:“老闆,已經全部錄音了。”
于朝宇嫌棄地撒開手,徐曉虛脫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頭腦一陣陣發懵。
“……吃飯吧。”于朝宇其實好久沒對一個人這麼失望了,他抓起筷子,在桌面上頓了頓,開始用餐。
天大的事也要吃飯。
“小傅你也吃,有幾個菜是你愛吃的。”
“好的,謝謝您。”
倆人跟沒事人一樣吃晚餐,徐曉像被人抽了魂兒似的坐在于朝宇身邊,開始思考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魔怔的,也許從于朝宇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說要跟他達成一種僅僅隻限于肉.體的關系的時候,他的欲望就開始膨脹了。
其實他一開始,也沒有想過最終會跟于朝宇怎麼樣,所以才會更看重那點身外之物,當初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會被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老闆給迷住。
越是喜歡,就越是後悔,可是已經花掉的錢怎麼也吐不出來,他已經體會過優質的生活是什麼樣了,他已經抑制不了自己對物質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