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未銘意識到自己喜歡江念是在大二下學期。
那是他的十九歲生日宴會,江念也來了,江父言語之中提及兩人聯姻的事情,在場的大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紀未銘習慣這樣開玩笑的場面,并未放在心上。
他不覺得自己喜歡江念,但是像江念這樣的女孩子是最适合娶回家當老婆的,所以他也不排斥。
他借着敬酒的由頭打量江念,那天她穿着一身好看的白裙子,手上拎着c家經典款的包,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幹淨得體的讓人挑不出錯處,隻是笑得太勉強,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宴會上。
夜色濃濃,寒夜裡後院空無一人,他在冷風中醒酒,聽到輕柔的鋼琴聲。
江念坐在空無一人的鋼琴房中彈琴,手指在琴鍵上飛舞,燈光打下來給她披上一層面紗,讓她的臉也變得模糊。
“還好聽嗎,我好久都沒彈了。”江念問道。
紀未銘以為江念是在和自己說話,剛要應聲的時候聽到江念手機中傳來的男人的聲音——好聽。
那是他第一次産生某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後來他見到了和江念說話的男人,是顧程訣。
他聽說過這個傳說中的哥哥。
顧程訣并沒有告訴江念自己的身份,隐瞞和紀家的關系,僞裝成純良的模樣,攪亂了他和江念本該有的未來。
畢業之後,江念的父親主動提起和紀家的婚約,江念忽然告訴家裡自己已經談戀愛領證了,對方是他的大學同學。
江念的父親氣得停了江念的卡。
他也在嫉妒中對江念道出所有實情,那天他第一次見江念哭,不久之後就聽到兩人要離婚的消息。
江念因為此事徹底和他斷絕往來。
昨天是那件事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傅明珠居然告訴他江念失憶了,不記得大學之後發生的事情了。
紀未銘猶豫着,又在聊天框裡面發送一條好友請求,這次的備注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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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房間内。
她睡得不安穩,一直做夢,從車禍到婚禮再回到小時候,最後定格在一棟别墅面前。
此時她還和父母住在一起,林易蓉帶着她去給對面的老人祝壽,還沒有進入,就在門口被攔住了。
别墅中傳來争吵聲,各色詞語往江念耳朵裡面鑽。
林易蓉的眼中閃過尴尬之色,拉着江念要走。
一個小男孩從二樓下來,穿過正在吵架的父母,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汽水。
汽水瓶發出咔嚓的聲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男孩的父親抄過一個花瓶扔過去,從男孩兒的耳邊擦過。
江念吓得尖叫一聲,再看那男孩兒,他竟然在笑。
男人暴怒:“你看你生出來的怪物!”
女人也不甘示弱:“是我一個人生的嗎,我自己能生?”
男人道:“你真是瘋子。”
女人的叫喊聲刺耳,注意到了在門口站着的母女倆,掩蓋似的擦拭眼角,背過身。
男孩兒的父親臉上挂起笑容:“見笑了,這是我大兒子。還不跟人家小姑娘道個歉。”
男孩兒走過來,眼瞳漆黑:“你好,你要跟我一起玩兒嗎?”
江念看着他,并不害怕。
母親把她扯到身後,一言不發地帶她離開了。
身後那個家再次爆發争吵聲,江念一邊被林易蓉拉着走,一邊轉身回頭。
男孩兒靠在門口,笑着朝她擺了擺手,似乎在告别。
夢境變幻,江念睜眼看到雪白的天花闆。
她下床,光腳踩在地上,感受到一片冰冷,地闆上是黏膩的一片,似乎是青苔一類的東西。
敲門聲從門口傳來,越來越大聲,折磨人的耳膜。
“江念,要遲到了知不知道。”
“你今天得去參加競賽。”
“這次怎麼沒考進年級前五,你是怎麼搞的。”
“你這樣我怎麼跟别人說你是我的女兒。”
“江念江念江念。”
别叫了。
江念的腦子要炸開了,眼前眩暈,白色的天花闆逐漸變暗,周遭的家具開始消失,她身上長出蜘蛛網,怎麼都甩不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