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太快了,快得忘了把他的本命劍收回去,本命劍隻好自己縮了又縮,縮成了一枚針一樣大的小劍,飛快鑽進了他的袖子裡。
它不想看到那個連頭發絲絲都沾着血意的姑姑,它要鑽到主人的袖子裡,捂上它的小眼睛。
此時靈舟上,傷痕累累的魔帝父子三人忘了身上的疼痛,他們在看過懷璧仙尊一眼後,拖着傷重的身軀,把自己埋在了靈舟的邊邊上,恨不能把自己鑲進舟壁中當中。
他們還紛紛扭過了頭,不看仙尊。
在他們眼裡,仙尊的臉面前,蒙着一層血霧。
他們這段時日見多了被炸開的血霧,還是他們自己的。
仙尊面前的血霧說來不是他們的,可這跟是他們的有何區别?
皆為弱小就免不了被炸,免不了被砍的命運。
懷璧見他們躲避自己,往空中一扯,扯過一面水鏡,看到自己身體被血霧籠罩,而她身上的殺伐之氣不停往外冒着銳氣,血霧被銳氣炸開,向四處綻去,又被她蒙在外層的防護之氣拉了回來,形成了新的血霧。
如此周而複始,她身上的銳氣更盛,血霧更細,血花更密,形成了一道法術圈。
銳氣是器,血霧也是器。
銳氣博殺血霧的過程,便是術的形成。
每一次術的結果不同,形成了法。
法後就是道法術器的最高主宰——道。
這個法術器圈的道便是她,她是這一個法術器圈的主宰。
這便是她道場的一個演變過程。
仙界可曾是某個神明的道場?
現在仙界生機淡去,是因為祂隕落了嗎?
抑或是祂被其他的神明奪走了祂的道場,從而,祂的道場成了那個神明的術?
或者是變成了更低級的器?
有人要奪走祂的道場,去創造另一個祂的道場?
就像她道心的堅固,來源于這些器術法的鬥争,它們給她提供了生生不息的道機,感悟,讓她成就更高的道場。
而在這些鬥争當中,器術法的消耗與死亡,就如同了蝼蟻的消失與死亡。
一道成,萬界枯。
他們仙界,就是提供養料的那萬界中的一界嗎?
諸天神明,諸天當中,還有界位是像他們仙界和魔界一樣的境況嗎?
是有神明,在拿他們在造自己的道場嗎?
更高的界面,有那樣主宰神明的神明嗎?
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開辟他們仙界的那位老祖,祂還活着嗎?
青天是為何來的他們仙界?
她的夫君,道侶,究竟是誰?
他究竟為何而來?
若有所悟的懷璧抹去水鏡,擡眼往向虛空的上方。
隻見在她擡頭望向虛空上方的那刻,意靈突然勃然大怒,從她的識海沖了出來,以她從未見過的光速向虛空飛去。
“爾敢!”它在虛空中暴怒喝道,其聲音之威嚴浩大,震響了整個虛空。
虛空深處,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崩潰聲,似有天地在塌陷,天崩地裂的聲音在遠處傳來。
這時,他們所處的虛空也在震動,到處都是似是天地在塌陷的動靜。
靈璧在震動中驚醒,他一個跳躍,持劍站立空中,俊臉大驚失色,朝他姑姑看來,“姑姑?”
出何事了?
“走!”意靈的聲音,這時在懷璧耳中響起。
沒有平時的一驚一乍,意靈的聲音此時甚顯冷酷堅決。
它在外面與她說話。
懷璧意識到這個,沒作停留,卷起靈舟,朝通道飛去。
她闖禍了。
提舟跑路。
青天說過,她闖禍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記得要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精血。”
跑路的當口,懷璧有條不紊朝魔帝父子三人安排道。
虛空在崩陷,虛空爆發出來的巨大能量把靈舟撞擊得東倒西歪。
立在靈舟之上,一身血霧的懷璧仙尊身上的仙霧淡了,她嘴邊還流出了一道血來,滴在靈舟上,引起了靈舟的一片嗚咽。
仙尊的靈舟在為主人的重傷在哭泣。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魔帝三子驚了,心神動搖之餘,還不忘慌忙動用法力抽血。
“爹,我心口能抽出十幾滴,快。”一無是處,還是不能動用法術的常沖他父親吼道,又朝另一邊的仙尊喊道:“仙子,麻煩幫我送到我爹身處。”
他倒在靈舟的尾端,在靈舟受到的巨大引力的甩動下,他沒有辦法沖到他父親身邊。
而他話一出,人就到了魔帝身邊。
虛空在崩潰,更崩潰的魔界之主盤腿坐在地上,把他的心髒,從胸口摘了出來。
将将升為仙尊不久的靈璧仙尊目瞪口呆,隻見這魔主把心髒從他的胸口摘出,往他站在靈舟前上方姑姑那個方向扔去,聲嘶力竭地吼:“仙尊,這顆心先給你用着,我這邊給你供血。”
他甩出的心髒,還連着他身體内的血管。
紅色的血液在血管裡流動,血管則在靈舟的空中像一條紅繩子一樣飄蕩。
他真真是在供着……
虛空在碎,靈舟在動,剛剛睡下就醒過來,目睹了這一切的靈璧仙尊木着臉,喃喃自語:“魔界人。”
魔界人啊……
無論他們幹出什麼來,都算不得稀奇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