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佑擡眼看他,又看了看桑椹,習慣性湊過去把桑椹叼進嘴裡,嗯,果真是甜的。
杜衡愣了愣,沒想到他竟會直接用嘴來接,手指輕微碰到了他的唇。
确切的說,是陸玉竹的。
這讓杜衡有些膈應,但想到眼前人身體雖是陸玉竹,裡子卻是那小黃鼬,這膈應感便淡了一些,輕咳一聲,拿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繼續碾藥。
看到這一幕的田桂芝心情比他更複雜,眉頭都要皺成了川字。
莫非兩人已看對眼了?
可先前退婚鬧得那樣難看,這會要是自打臉,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雖說現在的陸玉竹轉了性很是讨喜,不似先前那樣刁橫,可要是他傷好了又變成原來那樣鬧上一通,怎麼招架得住?
田桂芝歎了口氣,要是他一直都是這樣,嫁過來和杜衡好好過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該有多好。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還是快些把人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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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濃時魚正肥,杜衡起了玩心,拿了鋤頭竹簍和漁網,說要去後山的溪澗裡捉魚吃,再砍些柴火回來。
天一日冷過一日,白日裡曬着太陽還好,入了夜洗漱得燒熱水,不然非凍病不可。田桂芝也一塊兒去,想着多摘些野菜回來,曬成菜幹囤着好入冬了吃。
他們都去了,杜若和舒佑自然也跟着去,每人都背了一個竹筐,帶了幹糧就興緻勃勃朝後山進發。
後山有一處淺溪,前陣子下大雨,水位漲了不少,因位處深山,平時來的人不多,周遭的野菜野果還很豐富,夠他們摘上一陣子的。
杜衡在下遊淺水處放了漁網,搬了幾塊大石堵住流水,若是有魚經過便會被網住,但連舒佑都看得出來這樣捉到魚的概率并不大,好奇問這樣魚就會自投羅網嗎,杜衡笑道:“哪有那麼笨的魚,想捉到魚還需一樣東西。”
他扛着鋤頭在林子裡找了一陣,開始挖一種植物的根莖,見舒佑不明就裡,杜衡道:“這叫魚藤,把根搗爛了扔在水裡,能迷暈一片,你就等着撿魚吧。”
魚藤俗稱毒魚滕,在山林中并不難找,其根莖汁液含毒,尤其對魚類毒性猛烈,輕量可緻魚昏迷,重能直接毒死一片,但這毒對人無害,哪怕是直接嚼着吃了最多也就是拉上幾回肚子。
若是将魚藤根切碎搗爛,加水浸泡一晝夜,過濾後噴灑在菜葉上還能殺蟲防蟲,對百姓來說是極好用的東西。對醫者來魚藤根也能做麻藥,隻是效果不如天麻草好。
杜衡隻想捉幾條魚解解饞,選了下遊毒魚,魚藤根用的也不多,毒性恰好能把魚迷暈,并不緻命,待毒性被水流稀釋,魚兒又能活蹦亂跳,不像有些貪心的會直接毒死一片,斷了将來的生機。
舒佑來了興緻,也幫着杜衡一塊兒挖。杜衡将挖出的根莖用石頭搗出汁液,直接扔進水中,隻見水面泛白,魚藤根順着水流而下,被漁網兜住了。
舒佑巴巴看着水面,但沒見有魚浮上來,杜衡笑道:“急什麼,等個把時辰再來看。”
他拿了砍刀顧自進林子砍柴火去了,舒佑還想跟着他,田桂芝把他叫住,讓他一塊兒摘野菜,他看看杜衡背影,隻得留下。他雖不認得野菜種類,見她們摘也就有樣學樣,沒一會也摘了不少。
龍葵菜、酸模、地皮菜、苦菜、小根蒜,山林中處處是寶,他們各自忙活着,杜若喜歡吃小根蒜炒雞蛋,就專尋着小根蒜采。
小根蒜又叫薤白,也是既能吃又可入藥的好物,将其鱗莖洗淨去須,蒸透或置沸水中燙透,曬幹後便是通陽散結、行氣導滞的藥材。杜衡特意讓她多采一些,回去好做藥。
田桂芝則采了半簍的地皮菜,就着溪水洗去泥沙,拿回去新鮮炒着吃或是曬幹囤着,能久放不壞,入冬了拿水泡發,跟吃新鮮的一個樣。
酸模她也采了不少,拿回去不但人能吃,還能剁碎了喂雞鴨,把它的老根切片曬幹還能清熱解毒止血通便,治咳血癰瘡,可謂全身是寶。
此時正值秋末,天高氣爽,正午陽光明媚,還能覺出些熱來,田桂芝招呼他們休息吃餅子。舒佑坐在大樹下,看天高雲闊,緩風輕拂,隻覺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