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甯顧不上說話,急匆匆躲進屋裡,田桂芝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田順才和許秋蓮追了過來,嘴裡罵罵咧咧的。田桂芝下意識就擋在了門口。舒佑不明所以,也站了過來。
“甯兒,你跑什麼?快給我出來!”田順才累得直喘氣,撐着膝蓋歇了一會,還是許秋蓮中氣足些,叉着腰罵道,“親爹娘在這裡,你跑别人家裡做什麼?我們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快給我出來!”
田桂芝被她尖利的嗓門叫得耳朵疼,道:“這是做什麼?”
“這事兒你别管,我自家的閨女,你别攔着,快讓她出來。”田順才喘勻了氣,道,“不識好歹的臭丫頭,人家好好的來說親,她倒往外跑,咱們還能害她不成?”
一聽這話田桂芝明白過來,想必有人說親,田甯不願意,田順才和許秋蓮也不是好說話的,這才逼得她跑出來,勸道:“甯兒還小呢,何必急着現在議親,再過一兩年也不遲。”
許秋蓮道:“就她那樣的,有人看得上就不錯了,過了這一會往後可不一定遇得上了。”
田桂芝還想勸,裡頭傳來田甯的哭腔:“你們就是要把我嫁了賺彩禮給大哥娶媳婦……你們要把我嫁給一個老鳏夫,我死也不去!”
田桂芝一聽便急了:“甯兒才多大,你們可是他親爹娘,哪能這麼幹!”
“這是我家的事,不用你來管。”許秋蓮不悅道,“閨女不就是拿來賺彩禮的,老鳏夫怎麼了,有家有業,家裡有十多畝地呢,嫁過去怎麼也餓不死,有口飯吃不就成了。”
嫁閨女給兒子掙彩禮在村裡都不算啥稀罕事,早知道田順才夫婦倆缺德心狠,沒想到真能狠到這種地步,田桂芝也是又氣又急,把門口擋得更嚴了:“我是她姑姑,既然她來找我,我就不能不管,今兒除非她願意,否則你倆誰都别想把人帶走。”
許秋蓮斥道:“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輪得到你來管,快給我讓開!”
“就是,不把她嫁了哪有錢給青兒娶媳婦?”田順才道,“問你們借錢,你們不借,咱們當然得自己想法子了,我家的閨女你們還想明搶不成!”
見他要動手推搡,杜衡擋在母親身前,冷冷道:“我看誰敢動手。”
杜衡一來田順才就沒了氣焰,嗓門都小了不少:“幹……幹什麼你們,我的閨女我還不能管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田甯抱着杜若不松手,哭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嫁給老鳏夫,衡哥哥你救救我!”
“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養你這麼大,你倒夥同着外人來打你親爹娘的臉!”許秋蓮指着她罵道,“你嫁給誰他們可做不了主,你求也沒用,快跟我回去,大不了咱們再給你找别的人家,少在這裡丢人現眼!”
田甯隻是抱着杜若不願出去,她爹娘是什麼德行她清楚得很,就算不是老鳏夫也不會給她找個好的,往後命運被拴在一個不知根底的男人手裡,還不如死了的好。
田順才夫婦倆雖然招厭,但他們到底是田甯親爹娘,田甯的婚事杜衡他們确實做不了主,也沒有留着人不讓帶走的道理。田桂芝見田甯滿臉淚,要是被帶回去隻有被磋磨的份兒,牙一咬,進屋從箱子裡拿了十兩銀子出來,道:“不是要錢給青兒娶媳婦嗎,拿去,往後不能随便把甯兒許人!”
田順才看到銀子眼睛一亮,一把搶過來,“早拿出來不就好了。”
杜衡早知道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幹脆又拿了五兩出來,道:“既然如此,索性一次算清楚,銀子拿去不必還了,但甯兒從今往後與你們再無瓜葛。”
田順才看到銀子就暈了,忙要接過來,許秋蓮攔住他,道:“你這是要十五兩買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啊?那可不成,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那會劉家小子買青哥兒還花了二十兩呢。我可不是餘老歪那個糊塗蛋,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閨女,哪能就這麼便宜了你們,怎麼也要五十兩。”
五十兩着實是獅子大開口了,田桂芝氣得簡直想咬她一口,杜衡倒是面色如常,道:“你可想清楚了,就算拿甯兒換彩禮,能換得多少?這十裡八鄉,幾人能出得起十五兩?隻此一次機會,過時不候。”
田順才拽拽許秋蓮衣袖使眼色,十五兩總比沒有好,許秋蓮卻精明許多,田甯能幹活還能賺彩禮,十五兩雖然不少,但就這麼給了他們,她仍覺不甘心,當下把心一橫,将十兩銀子扔在地下,“不成,五十兩,沒得商量。”
杜衡面色黑了下來,田桂芝更是氣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舒佑瞧着這夫妻二人面色實在可憎,想暗中懲戒他們,忽聽屋内傳來杜若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