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曼在躲着她,希貝爾好幾次都敏銳察覺了他望過來的視線,在她回眸的那一霎那,又去做些别的事情。
以往他總是會把目光放在精靈身上,精靈習以為常,可船副從來沒有躲過她的注視。
隻有他來找希貝爾的份,還不能讓精靈去問責他了嗎,她内心憤憤不平。
精靈還要完成西亞交給她的任務呢,今晚終于輪到貝克曼守夜,她就不信還有什麼借口可以逃走。
副船長踏進甲闆的第一步,同時也進入了精靈的狩獵範疇。
他肩膀平白無故增添了重量,精靈的雙腿壓在了貝克曼的肩上。
“終于抓到你了。”
她壓低整個上身,俯下頭,瞳孔微微收縮。
“...”新穎的出場方式,貝克曼怎麼就覺得她會用背後挾持,或者是從角落沖出來拿刀威脅的,這些正常的行動呢。
精靈并不重,但也耐不住她這麼大幅度作威作福。
男人雙手摁住她的小腿,以免她一時興起,把他往後摔。
“為什麼躲着我?”
見他默不作聲,希貝爾揪着他的頭發,順帶抽走了他頸後的發尾,圈在手腕,黑發披散在精靈的牛仔褲上方。
“想玩拼圖不。”
男人沒有在意被海風吹拂至肩前的長發,畢竟沒有比兩個懸賞都超過五千萬貝利的通緝犯,在塔頂玩拼圖更奇怪的事情了。
他盤起腿,用散漫的眼眸凝視,對面這位樂此不疲的小精靈,她已然忘記了最開始的目的。
連貝克曼都要感歎一句,西亞果然是媽媽型人格。
臨走的最後一刻還要逮住他,囑咐照顧烏塔的注意事項,即便已經跟嘎布說過一次。
還有眼前這位不省心的貓咪,關于手臂、封死的窗戶,希貝爾的性格。
貝克曼蜷起拳頭,抵在下巴處,他拾起沾在精靈手臂上的圖案,手掌張開遞在她面前。
“再次聲明,希貝爾絕對不是那種喜歡!”
西亞尴尬的死,兩隻手在底下打架,可她還是要跟這艘船,看上去最靠譜的人說明白。
“你肯定最懂,希貝爾太容易被騙了。”
“情場高手靠你了。”
指的是騙吻騙身,騙情是難上加難了。
按精靈這個又别扭又直白的性子,太能造作,哪天别人找上門說希貝爾始亂終棄,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但如果你敢趁此蠱惑她,我一定會跟你同歸于盡的。”
西亞本弱,為母則剛。
一隻纖細的手奪過他指尖捏緊的拼圖,随後,與已經拼湊到一半進度的圖案緊密契合。
她半蹲着調整姿勢,與他并坐在一起,将那一半都一并推置到她方才跪坐的位置。
希貝爾,記憶裡那個靠在他的背脊的女孩,打鬥時狠厲而殘酷的精靈。還有現在,就在他的手邊,擰起眉頭糾結的貓咪,不同而又相似的她重合起來。
不僅僅是作為副船長的責任。
“願意跟我講講晚間故事嗎?”
貝克曼習慣性地,将她的碎發挑至而耳後。
希貝爾沒有在意身旁人赫然僵住的身體,她似是終于想起正事,挽起袖子擺在他面前。
“你看,我的手臂是一座座墓碑,無數無辜或罪惡的人埋葬于此。”
她将手臂平放,食指撫過那些被刻在右臂扭曲的名字。
“他們是...我被迫殺死的那些人,我沒有辦法記得他們的樣貌,可那些凄厲的慘叫從不停歇。記住他們的名字,我會緬懷他們。”
“而左臂是一群無關緊要之人,大部分都已經被我扔去那些肮髒的地方,還有小部分是将死之人。”
她的指甲刮蹭起另一隻手臂,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已然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