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在旅人的眼前翻滾,飄旋着繞入帽檐裡頭,旅人無心顧及牽着駱駝繩索繼續趕路。
正午時分,恰恰是豔陽最折磨人的時段,燒得整片大地都滾燙。為不被灼傷,在沙漠行進者隻能将用亞麻料子得披風,将全身上下都裹起來,留得一雙眼睛視外。
這裡有一隻孤獨的駱駝隊伍緩慢前進,而在落在最後頭的駱駝額外顯眼。
它的身上綁着的不是行李,在鞍具上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後頭馱着一個龐大的白布物件。
這支隊伍決定在沙丘後休憩片刻,駱駝也慢悠悠地曲起腿往地面上坐,那物件也在它的動作中露出一隻手,抵在沙面上。
“喝水。”
女孩沒等駱駝停穩就已經跳下來,漏出一小撮紅發,接過男人手上的軟水壺,小口小口往嘴裡送。
烏塔最開始的興奮勁也過了,受姑姑的睡眠攻擊下,她也是爬回到駱駝上開始釣魚了。
得虧是貝克曼在隊伍最後墊底,不知道多少次墊起烏塔的頭,把精靈的四肢塞回到長袍裡去。
男人去推那個迷迷糊糊的白團子,良久,才從鞍具慢慢翻下來。
她近乎癱軟在地面,像是被曬化了的史萊姆,貝克曼從下方熟稔接過精靈,扶着她坐到烏塔邊上。
希貝爾接過水壺并沒有立刻往嘴裡放,而是擡頭去看太陽的方向。
“怎麼才中午...”
是誰說沙漠好玩的,她要殺了那個提建議的人。那駱駝震得她都要裂開來,希貝爾感覺自己就沒睡幾個小時。
一想到還要折磨六個小時,心都要碎掉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快樂的精靈了。
隊伍的對最前頭傳來陣陣打鬧聲,希貝爾看都不用看,絕對是香克斯。精靈抱緊身旁的孩子,抱怨她可惡的老爸。
“烏塔我派你去給香克斯添堵,越煩他越好。”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女孩向姑姑眨了眨眼睛,将水壺塞給貝克曼的手上,順路把薇薇給搶走了,沖向了紅毛的方向。
謝邀,在香克斯之前,貝爾已經被煩到了。
在貝克曼靠過來之前,精靈都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她屈膝坐着,頭也不回,關注兩個孩子纏着香克斯的過程,用手肘去撞男人。
“離我遠點,身上味道好大。”
貝克曼都要被她氣笑了,他又不是一直像孩子一樣坐在駱駝上,在烈日下走了大半天能沒有汗水麼。
不過,他可不會挪動半步,精靈不也沒有動。
希貝爾把腦袋轉過來,下巴抵在手心,“幹嘛,之前躲着我,最近又莫名其妙過來。”
“想通了。”從她的黑眸,貝克曼看見了自己。
“相通什麼?”
又是這樣小動物的眼神,她袒露一切,也希望你可以跟她一樣誠實。
男人張了張嘴,又特地停頓下來,見她越靠越近的臉龐。
“讨好你。”
阿?希貝爾不明所以,被他用手掌轉動腦袋,去看向女孩們的方向。
被兩面夾擊的香克斯,圍得團團轉,聰明的紅毛直接把烏塔抱到自己背上,前臂舉着薇薇放到貝爾的背上。
你不背,公主就要掉下去了哦。
希貝爾倒吸一口氣,氣的直起來背來,小孩之間的公不公平的比賽又要開始了。
黑發男人站起身,精靈的視線重新回到貝克曼身上。他就在不遠處,蹲伏下來收拾背包的行李,那寬厚的肩膀讓她蠢蠢欲動。
精靈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船副聽見了身後的小貓刻意控制腳步聲,他的背脊突兀增添了一位新旅客,少女惬意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反悔。”
“不嫌棄我了?”他将包裹在駱駝峰頂綁好,頭側收到了輕微的撞擊。
...
同組搭建帳篷的斯内克和貝爾,一緻看向姗姗來遲的最後一組,鄙夷的意味是一點都不想藏。
“不裝了?”
嚣張的副船長朝他們擡了擡下巴,“反正在一群白癡裡面。”
包括背後這位搞不清親情與愛情的小白癡。
貝克曼雙臂往上颠了颠,精靈攬在脖頸的手,去錘他的胸口,頭磨蹭了幾下,又重新埋回去。
貝爾是個有素質的人,斯内克直接當面暗罵出聲,“...媽的看清你了。”
“别越界了。”眼見船副越走越遠,斯内克囑咐道。
如果貝克曼在這個狀态越界了,搞出來的不是熱鬧,就是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