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以藏還要分心用劍柄敲打,身後小女孩偷摸朝他的槍支擄的手。常人見到他最多吸引的點是裝扮,而希貝爾最愛盯着他的雙槍。那個對準羅斯特的左輪太普通太廉價,而另一位答應過她的要下次見面才能拿到。每每以藏進行射擊時,希貝爾都會毫不吝啬誇耀他今天的穿着和黑手套,與槍支表面的紋路、内裡的構造是如何相配。
以藏問:“...你不是剛從鎮子裡買了嗎。”
少女聳聳肩,見危機解除松懈下來,彎下腰,将整個上身的重量壓在交叉的手臂上,像貓一樣倚倒在桌面。明顯今天不僅僅是鎮子的故事不合她意,連購置的新槍支也沒有滿足她的預期。
被手臂壓下的信件露出邊角,鋼筆仍握在精靈的手心。以藏擡眸注視了那嬌豔的玫瑰好一片刻,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快要閉上眼的希貝爾。
在他的印象裡,這份寄來禮物的信件已經有一段時間。她喜氣洋洋地收下,又在閱讀之後每天懶洋洋癱在船上的某個角落,寫一下字又抹掉,浪費了不少紙張。同時馬爾科也是不是會跟他吐槽,紅發這群人電話蟲不用,偏偏就愛寫信。
“介意我看一下嗎?”以藏問。
精靈眼也不張開,随意把紙張從底下抽出,垂直舉起。他有些好笑,從她手中接過,開始從頭看起。
-
筆墨糊掉的稱謂,
你們是不是早就跟莫比迪克号上的人都通水了,按西亞的比喻,白胡子一見我就跟見了遠方的侄女那樣親切。而且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海賊團平時腦子都是抽風的,有時候在這裡他們犯傻的方式簡直跟你們一樣,尤其是香克斯。
這裡跟玲玲那裡比就沒這麼多小孩。嗯...年齡層面上的少了,心理層面似乎還挺多的,走到哪裡都會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大喊老爹,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對這兩個字過敏了。之前在香波地聽過媽寶這個詞,白胡子海賊團可能是爸寶,會有這個詞彙嗎?
馬爾科總會讓我聯想阿隼,可惜這比貝爾難抓多了,我遲早有一天要把他從天上弄下海裡。薩奇說的話比做的飯還要多,以藏大美人,喬茲總是閃亮亮的,比斯塔跟他切磋很好玩等等(懶得寫以後見面再說),這船的人類實在太多了,我當初記名字都花了一段時間。
我今天還見到了萊克與卡莉的父母,當時在審訊室與我們談判的男人與他的妻子。他們說萊克與卡莉是這樣天造地設的一對,在未出海之前,即便貧窮莉莉與萊克相互支撐着彼此,他們的小家。而後他們告别親人,毅然奔向洶湧的大海行商,隔一段時間就會為他們寄去充裕的貝利,是如此的孝順。
可你我都知道萊克僞善的真面目,卡莉悲慘的結局,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也很難形容那種感受。似乎有一隻手捂着我的心髒,不疼就這麼悶着。我回應這對夫婦,“我确實遇見過他們,那時候卡莉看起來特别高興。”含糊其辭說出部分真相,我不想在他們面前打破幻想。我捧着他們的面包回到船上。
你不用擔心,我也...
墨漬。
那天我跟他們呆在一齊,喝了一些酒,你...
尖銳的劃痕。
我不能給你一個準确的回程時間。
希貝爾
海圓曆3月
-
“或許你隻是想說...”以藏将紙面壓在玻璃之下,“你也想他們了。”
“可能也許。”希貝爾說。
“香克斯貝克曼他們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類,我一直都知道。在跟你們相處的某些細節,或者是燈塔太黑的時候,有些與過去相處的畫面不謀而合。”她停頓了一下,立刻補充一句,“隻是偶爾。”
“可我不想回去。”
希貝爾仍舊趴在手臂上,明明直起身子能更清楚觀賞這千裡迢迢運送而來的玫瑰,寄予思念與情愫,而她隻是微微擡起眼皮,不去直視。
“要去更多的地方,遇見更多的人,明明當時說好的。”
以藏幾乎不知道說什麼好,親人朋友間也會互述當下的想念,精靈對此傾訴的方式覺得别扭,甚至想法也有些太偏執,以為對方坦誠就要迫使她回家。況且最後這似乎是一個不加以壓力的單向祝福,似乎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稍微思索片刻,但豔紅的花朵實在過于惹人注目結合方才的話。以藏想到一個假設,對方一定非常習慣希貝爾,甚至她這種别扭的心态。
“你先寄出去,他會來解釋的。”以藏朝馬爾科打了個手勢,“接下來哥哥們教你寫情書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