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隅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直盯着太陽,逆光的狀态很難判斷目前什麼情況,隻能看見一個同樣跌坐在地上的模糊孩童輪廓。
自從轉生後,她就沒有這麼狼狽過,三隅還在留意着不遠處的追兵,感覺腦袋上流出熱熱的液體,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她捂住頭,鮮血止不住地從指縫裡滲出。
“咦?”又有誰拉長語調。
道路旁的酒館門被打開,從門内走出另一個成年人,三隅趴在地上,最先看見的是一雙人字拖。
……人字拖?
那雙人字拖跨過砂石和草葉,很有節奏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最後在她腦袋邊停下,站住不動了。原本一直猛烈進攻的子彈聲突兀地結束,世界陷入安靜,三隅努力擡頭往上看了一眼。
朦胧的視線裡,一抹紅色的發梢被夕陽染成了極深的橙紫色。
她的意識慢慢遠去。
……
然後,久違的早安!
好久沒一覺睡到自然醒了,她耳邊沒有系統那個催命般的鬧鐘,簡直神清氣爽。三隅睜開眼,還不太習慣眼前灰白的UI界面,空蕩蕩的任務欄和視野讓她遲疑了一會。
上面隻有一行明晃晃的大字:【距離更新結束還剩02:18:39】
“你醒啦!”溫柔的女聲傳來。
三隅條件反射地坐起來,腦袋卻昏昏沉沉的,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床下,從旁邊伸出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的傷還沒完全愈合,不要這麼劇烈地坐起來哦。”女聲繼續說。
三隅摸了摸腦袋,碰到一圈厚厚的紗布,然後她的視線落到面前的景象:相當經典的RPG式小木屋内設,有一張小床(她正躺着)、一個木制床頭櫃、幾個小木箱、牆上貼着幾張通緝令、兩個小方桌,桌上還有幾瓶類似果汁的東西,最後是坐在小木椅上的兩人。
距離更近的是一個綠色短發的女人,她戴着黃色方格頭巾,穿着橙色的格紋上衣和藍色牛仔褲。稍遠一點的圓凳上則坐着一個佝偻後背的老人,他穿着黃色短袖、紅白條紋褲子,戴着一頂紅白漁夫帽。
也許是三隅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綠發女人立刻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紹:“我是瑪琪諾,風車村的酒館老闆,這位是村長先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哇,這地方好可怕。三隅發出遲疑的語氣,稍微逃避了一下現實,然後她偏頭深呼吸一次,這才用不太熟練的口吻磕磕巴巴地回答:“呃……瑪琪諾小姐…你好,還有村長先生……我是……”
啊,應該使用這個世界的名字吧?想想也是,既然有身份卡這種東西和支線任務系統,那大家還是得先用這裡的名字——很有可能,不,隻有這種可能了!這樣更合乎邏輯。
不過,稍等片刻。
三隅努力回想她的新名字,卻發現自己有點忘記那個姓氏了,叫什麼來着,塞瑞……話說,既然是RPG支線,就不能跳過這種劇情對話嗎!
更新中的天之聲(系統)沒有回答,仿佛一具屍體。這就等于叫她自己看着辦,别小看她總是在關鍵時刻陷入危險的糟糕運氣啊!
三隅最後選擇:“我是弗洛倫斯,叫我弗洛就好。”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瑪琪諾和村長大概是很經典的RPG好人角色,兩人跟她一陣寒暄,完全是對待小孩子的關愛态度,這讓見識過人販子和貴族公爵的三隅感慨萬分,差點都要為見到正常人而淚灑當場了。
她嘗試着坐起來,卻恍然發現腳上的鎖鍊沒了!怪不得身體變得格外輕,從被子裡挪出來的腳踝包着厚厚的紗布,三隅驚訝地瞪大眼睛,聽瑪琪諾笑眯眯地告訴她那是船長先生幫她解開的。
被村民信任的海賊啊……
“船長先生的名字是香克斯。”瑪琪諾帶着微微的笑意看她,“也是他救了你和其他人,你餓了嗎?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三隅猶豫了一下,她低頭去找自己的塑料拖鞋,發現之前那雙沾着泥巴的髒兮兮拖鞋已經被換成了一雙九成新的帆布鞋。
“這是我以前沒怎麼穿過的帆布鞋,雖然有點舊啦,不過樣式挺好看的,地上涼,來,換上試試合不合腳。”瑪琪諾蹲下來拿起鞋子要幫她穿。
三隅拘謹地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