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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O46. 朝枝的日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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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恐怕沒有比櫻花更幸運的花了。」

這是渡邊淳一在《失樂園》章節“落花”裡的第一句話,同樣也是朝枝雅紀的真實想法。

每次坐新幹線駛離陪伴他長大的縣城,到東京的路途中,都會經過一片野生的櫻花林。流逝在車窗外的景色完全沒有建築和路燈,唯有月光明晃晃的,冷清的小鎮被古舊的瓷磚鋪就道路,三月末掉了滿地的白粉色花瓣。

朝枝雅紀以前就很讨厭不公正的事情。

最早的契機是國小時代發生的某件事。

高年級的孩子想要霸占公共圖書館的座位,低年級孩子們都忍氣吞聲,隻有他出面阻止,一個人和一群人打了起來。因為明明低年級的孩子才是先來的,高年級的人卻想要趕走他們。

朝枝拼命抵抗,把其中一個高年級的孩子打哭了,結果是班主任聞訊趕來,才停止這場荒唐的群架。

他理所當然被臭罵一頓,還被叫了家長。

做了對的事情為什麼要挨罵?朝枝當時無法理解這一點。

當然,現在他就能理解了,因為當時他和對方打架,讓其他低年級孩子也被牽扯進糾紛中,有些孩子甚至責怪朝枝主動引起沖突,而且作為解決問題的「暴力」手段,在拳頭揮出去的同時也要承擔起責任,打傷别人是需要賠償和道歉的。

但總歸率先犯錯的是那些欺負人的高年級孩子,這一點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參與打架這件事到底是錯是對?關于這個問題,朝枝雅紀卻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做對的事情不等于“正義”,他隐隐約約察覺到這個道理,越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旁人大抵就會越敬而遠之,同伴不斷減少,隻有敵人不斷增加。

後來他從家鄉小縣城考入東京數一數二的高中,努力學習,為了讀好大學,他保持着年級前十的優異成績,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和朋友一起打遊戲,為考試煩惱,思考未來的出路,就是普通學生的歸宿。

“你這個死正經。”風間陽鬥偶爾會說些一針見血的評價。

也許就像對方說的這樣,朝枝過于一闆一眼,就連座位号都要以一定的數量關系規律來決定,他平時用酒精擦拭桌面,乖乖寫好每天的學習計劃,按部就班複習預習。

而跟他完全相反的宮本亮,大概就是兩個極端,亮的名字寫作「亮」,讀作「Light」,就和夜神月的名字似的,當時在班級内還引起了轟動。

朝枝也能理解宮本亮的人氣高,畢竟是長相優越、個子高、學習成績好的帥哥,對方平時光是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撐着腦袋發呆,課間都有無數其他班級的女生跑來看他。

亮的性格也很好,他有點毒舌,整個人懶洋洋的,家裡條件不太好,卻還是會給孤兒院捐錢,他甚至經常去養老院做義工,在路上遇到流浪貓也會蹲下來喂食。

朝枝曾經看見過,宮本亮在圖書館裡滿臉無趣地站着,手裡抓着數學練習冊,他斜着身體靠窗,擺出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但陽光灑在他臉上,隽秀冷淡的模樣引爆了一片女生們壓抑的小聲尖叫。

不過,朝枝能隐約察覺到,亮他很讨厭三隅澪。

那種讨厭不是後來在其他世界裡明目張膽的找茬,而是若隐若現的抗拒和煩躁,且絕對不是什麼影視作品裡那種俗套的「喜歡你就要欺負你」,他是真的厭煩、看不順眼。

宮本亮才華橫溢,參加過各種物理大賽。

宮本亮擅長打籃球,他總是體育課上最出風頭的人,哪怕他本人并不想要這種熱度。

這樣全能型的帥哥,受到歡迎和追捧也是能夠理解的,對方是在各個場合都被老師家長和同齡人用“真不愧是……”來誇獎的男生。

「男生就是擅長理科,你們真要好好學學宮本君」

「養孩子就要養這樣的,腦子真的聰明」

「超級大帥哥,能跟他談戀愛的人也太幸福了」

「喜歡喜歡!亮君看我!」

……也許亮本身的氛圍也影響到了班級内部吧,朝枝雅紀其實對暑假剛結束的時期還留有印象。關于三隅的那些傳言,他是後來才聽說的,等聽到他耳朵裡,班上的氛圍已經變得十分古怪了。

三隅最初也不是什麼都不說的性格,非要講的話,她其實有點像漫畫裡的電波系——這是風間陽鬥告訴他的。

對傳播愈發廣泛的流言蜚語,三隅起初寫過用于解釋的布告,張貼在宣傳欄上,好像是說她并沒有進行敲詐勒索,而是和小西學長因某事起了沖突,而且她覺得她沒有做錯。

但小西學長是個風評特别好的前輩,他的女朋友是象棋部的部長,兩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裡都挺有錢,性格也非常外向,總是參與校内各種活動,人緣極好。

大衆更傾向是内向話少的三隅說了謊,更何況她說不出具體的沖突原因,小西學長和一群人站在宣傳欄下面的時候,朝枝也碰巧經過。

「突然寫這種小作文,真可怕。」

小西學長拖着音調說。

衆人發出哄笑的聲音。

“小作文”這個詞令朝枝雅紀很陌生,但這幾個字連成的話他能感覺到氛圍——小作文、真可怕。這樣一來,讓人覺得做錯事的人是三隅。

後來,小西學長有一篇國語作業獲獎了,那是主題為“朋友”的論文,他寫道:「我饒不了霸淩朋友的家夥,霸淩朋友的家夥是壞人。聽說阻止霸淩的人經常會成為霸淩者的目标,但是我想成為阻止霸淩的人,守護自己的同學。」

這篇獲獎論文就貼在三隅的布告上面,她原先的紙頁不到一周就變得破破爛爛,被無數海報和通知覆蓋了。

讀到小西學長的獲獎論文後,朝枝隻覺得無言以對,他強烈地想,以後盡量不要跟這位學長産生任何瓜葛。

緊接着,宮本亮身上的氛圍也或多或少影響到班級内的部分人,大家并沒有做出實際性的舉動,隻是也産生了「三隅可能确實有點問題,不然亮君為什麼會不太喜歡她」的心态。

對于前世老師的呼籲,朝枝雅紀當時并沒有多想。

「幫助改正吧!」老師曾站在講台上提議,「大家互相幫忙,将壞學生改造成好學生,為了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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