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隅曾經做了好幾次mbti人格測試,其中除去僅有一次結果是INFP之外,剩下幾次都是INTP。
作為一個還算符合大衆刻闆印象的經典i人形象,她确實挺喜歡宅在家裡,尤其是天氣不好的日子。科爾波山從她月經期的第二天就展開了連綿的雨水攻勢,還伴随着惡劣的台風影響,電閃雷鳴之下,她決定在房間裡呆着休息。
傻子才在經期跑去故意淋雨。
最開始的兩天裡,三個男孩還照舊出去訓練,每天他們回山賊之家時,那造型就像被無形的上帝之手拎起來毆打了一頓,破破爛爛濕濕嗒嗒。
當三隅聽見光腳啪嗒啪嗒跑在木地闆上的聲音,她就知道是艾薩路回來了,于是卷着被子換一個午覺姿勢——她懶得在暴雨天氣裡規律作息。
然後路飛就會把她從被子裡挖出來,強行給她灌輸一整天的信息量,叽裡呱啦地話痨輸出。
路飛:oi!
三隅覺得他真的很像哈士奇。
她打着哈欠坐在床邊,垂着眼皮努力保持清醒,白毛也睡得亂蓬蓬的,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路飛,視線神遊到地面的單隻拖鞋上,随後盯着自己的腳發呆。
這時艾斯會故意語速很快地說些複雜的話題,還特意點她,讓她回答。三隅往往慢半拍地頓幾秒,好不容易組織好語言,對方卻喜氣洋洋地壞笑兩聲,仿佛他赢了某種比賽。
薩博是唯一會幫她找拖鞋的人。
他也是每次拉架的人。一旦艾斯準備對她“找茬”,薩博比誰都反應快地振作精神“救”她于水火之中,仔細想想也挺好笑的。
陰雨綿綿,這也正常,畢竟靠海山麓。潮濕的水汽淹沒木屋,整個環境都籠罩在加濕器大開般的氛圍中,連系統贈送的棒棒糖都慢慢變軟,像熟透的爛桃子。
已經消耗掉一天精力的幾個男孩坐在地闆上聊天,三隅就站在窗戶前撐着窗台往外看,即使在白天,樹也投下黑色的陰影,每當有風吹來,它的葉子唰唰移動,暴雨中,事物都變得模糊。
系統群聊裡經常能看見諸如“XX節快樂”“抽空一起吃一頓”“有機會再聚”之類的話,三隅看了就全當放屁,這種虛僞又暧昧的騙人說辭太模棱兩可,他們(包括她)明明剛脫離學校不過幾年,說的話卻像在社會上混過幾十年一樣。
路飛嚷嚷着要跟她掰手腕,三隅不堪其擾,用肥皂做泡泡水給他玩。
路飛最近長高了一些,他臉長得幼,眼睛也大,腮幫子動來動去,像是嚼着吃的。
三隅常常幻視自己是在奈良喂鹿,她給路飛找出來一堆東西讓他打發時間,比如泡泡水、棒棒糖、連環鎖、折紙飛機、帶骨大肉畫像等,更多的是一些系統贈送的物資和材料。
路飛永遠高高興興找艾斯薩博分享,然後艾斯就一揚下巴,不良當得非常熟練:“把糖拿走,其他留下。”
路飛不疑有他,将一堆小玩意兒放在地闆上,隻一轉移注意力,艾斯便把地上的幾樣東西摸走了。
薩博:“……”欺負小孩呢。
随後艾斯盤腿坐在地上,借着頭頂的小燈,開始研究那堆玩意兒。這些東西五花八門,就比如三隅每次都折得不一樣的飛機,有些雖然一看就是小孩子玩的,但他摸起來手生,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三隅拉着簾子坐在床邊看書,突然聽見有人噌地站了起來,她拉開簾子一看,艾斯冷着臉躺回了床上。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他突然在生什麼氣,她瞅薩博一眼,薩博隻是無奈地聳聳肩。
三隅不明所以,但自我感覺良好,且并不覺得自己有惹到誰,她慢吞吞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書頁往後翻了一頁。
和敏感果斷的艾斯不同,三隅平日不慌不忙,連翻個書也慢吞吞。這是天生的性格差異,以及時代環境不同堆出來的底色,艾斯看了就覺得他一輩子都學不來她這種“遲鈍”。
艾斯翻過身,無聊地盯着三隅的腦袋,又琢磨起她擋着臉的那一縷頭發。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突然擡起手,把旁邊的廢紙揉成團,朝她砸過去,啪嗒一聲,紙團不偏不倚砸中三隅的腦袋。
她還沒反應過來,艾斯反倒先皺了下眉,他表情很怪,像手快過了腦子,嫌自己手賤。
三隅終于又把視線挪到他身上了,她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見艾斯理直氣壯地望着她,還以為這人是不小心的。
她隻瞥了地上的廢紙團一眼,很快再次收回目光,不為所動。
薩博用很微妙的神情看着艾斯,艾斯接觸到這個眼神,頓時哽住了,他臉皮薄,下意識的行為也不好解釋,純粹就是孩子意氣用事的玩鬧,沒什麼别的意思。
但如果特意強調的話,就怪怪的。
怪在哪裡他不好說,反正沒必要。
一直閉麥在玩連環鎖的路飛突然蹦起來,他興高采烈地去跟三隅炫耀自己用蠻力把解密的小玩具掰開了:“弗洛快看!我成功了!”
三隅:“是啊。”
路飛一聽到她順着說話就更高興,簡直是要上天,他表達情緒的方式也非常單純,扯着她來回搖晃,笑嘻嘻地拼命跟她多說幾句,要找她下棋。
“這一次我要打敗你!”他的黑眼睛彎得像小橋,他推着她去把圍棋拿出來。
瑪琪諾之前來的時候帶來這盤嶄新的圍棋,但艾薩路幾人都不太會玩,三隅雖然懷疑看着像哈奇士的路飛絕對靜不下心下棋,但在她連赢了他兩局後,他竟然還要接着玩。
看一個人下棋的風格就知道這個人的性格。
路飛的棋子像剛從某個地方放出來的野雞野鴨,一路大搞破壞,呼天搶地,猛敲猛打,橫沖直撞。
天真小孩自然不敵可惡女高的“詭計”,常常沒過一會他就陷入困局,這時他緊鎖眉頭,左沖右突,急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一處缺口,便一路沖殺,大有所向披靡之勢。
路飛眉頭開了,眼睛彎了,臉也圓圓地在笑。
隻聽詭計多端的女高輕輕落下白棋,“啪”的一聲,猶如窗外遙遠的天邊響起沉悶的滾雷。路飛仔細一看,糟了,原來早已危機重重,烏雲四合,雷聲不斷。
連輸三局,他鼻子皺起來,鼻翼開始扇動,黑眼睛汪着水,嘴也扁扁的,眼看就要下雨。
……她把小孩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