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牢籠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扇鐵門,長廊大約三十米,牢籠的鎖是雙重加厚的鐵鎖,窗框也上了鎖,25英尺高,6英尺寬。
蟑螂揮舞着頭頂的雙馬尾,爬到了牆縫裡,隔壁的綠皮膚魚人手一伸就抓住它,他捏着蟑螂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後直接把蟑螂扔進嘴裡,咯吱咯吱地嚼着吃了。
這裡的蟑螂吃的也是糞便和食物殘渣,或者它的食譜上還有屍體,直接生吃的狠人恐怕會拉肚子拉到虛脫。
三隅看了綠皮膚的魚人一眼,剛巧對方也瞥她一下。
“我身上還有一個飯團,你要嗎?”三隅問他。
綠皮膚魚人:“……”
綠皮膚魚人:“你在開玩笑嗎?”
在方寸的牢籠之中,大部分魚人都會選擇蜷縮在地上保存體力,還有人選擇背靠牢籠,天龍人僅僅是給予他們可維生的食物,而這個僅可維生的意思是,一天隻給一小塊沒有拳頭大的、用未知植物制作而成的壓縮餅幹,餅幹會放入未脫殼的小麥顆粒,但是很顯然,這麼點食物是不夠的。
所以每一個俘虜都盡可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尋找可以吃的東西。比如路過的昆蟲、腐爛的木牢籠上長出的蘑菇、死亡但是沒有被及時清理的高度腐爛的屍體中所爬出來的蛆蟲,餓得慌的時候甚至會摳一點腐爛發黴的木渣或者地上的塵土來吃。
綠皮膚魚人用看珍稀動物的眼神打量三隅,一雙眼睛像沒睜開似的,他的嘴唇緊緊閉着,寬寬的下巴揚得老高,宛如一件有力的武器。
盡管他對三隅橫眉怒目,眼神裡透着殺氣,但其他牢房裡的魚人,大多不是假裝沒看見,就是擺出猶豫的表情,悄悄觀望。
三隅像是沒受半點影響似的面無表情,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三角形的飯團從鐵欄杆縫隙裡塞過去:“給你。”
綠皮膚魚人似乎被三隅的架勢給震懾住了,沒過幾秒,他反應過來,飛快地扯過飯團,然後馬上把它塞到跟自己铐在一起的女性魚人嘴裡,對方也仿佛從未吃過一般,狼吞虎咽地把飯團吃完了。
三隅不怎麼餓,她身上的食物分給别人也不要緊,畢竟等三十個小時後,系統面闆就回來了,背包格子裡全是物資。
“謝謝。”綠皮膚魚人遲疑道。
“不用謝。”三隅說。
“她……嗯,她是我的女朋友。”綠皮膚魚人慢吞吞地自我介紹說,“我是漢特,她是海曼,你呢?”
“弗洛倫斯。”
“弗洛倫斯,馬上極品要來了,快打起精神。”
“什麼極品?”
“就是那些特别愛找茬的看守——”
沒等三隅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極品看守好像已經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大搖大擺地朝這邊走來,站在三隅的牢房前,露出諷刺的表情,冷笑一聲:“廢話怎麼這麼多呢?你這發/育不全的臭丫頭!落到我手裡算你倒黴!”
這個極品看守員恐怕平時對天龍人畢恭畢敬,但他對俘虜就是另一幅面孔,他上身逼近牢籠,故意輕飄飄地挖苦道:“怎麼,還敢瞪我?”
誰瞪你了,不要自作多情啊。
三隅默默保持面癱臉,懶得搭理他。
“喂,說話啊!”極品看守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喊道。
三隅看了他一眼,像是被煩得受不了一樣:“話。”
“……”
極品看守哽了一下,他用力閉了閉眼,最後無語地走了。
當天的晚飯果然是塊壓縮餅幹,連水都沒有,幾個看守員拿着一筐餅幹,像給豬喂食似的,挨個給牢房扔進去,魚人們被關了許久,自然毫不講究地從髒兮兮的地面撿餅幹吃。俘虜們蹲在籠子裡啃餅幹,看守員坐在遠處的桌子上吃肉喝酒聊天。
三隅把壓縮餅幹擦了擦,揣在口袋裡備用,順便跟隔壁的魚人打聽這艘船的目的地。
“目的地?應該是瑪麗喬亞吧。”綠皮膚魚人沒好氣道,他哼了一聲,明擺着對天龍人窩火憤恨至極,“他們就是從瑪麗喬亞出發去東海的,參加完哥亞王國的慶典,差不多就該回去了。”
哥亞王國?聽到了熟悉的地名,三隅正準備繼續問,走廊外的大鐵門突然哐當一下,随後是鐵鑰匙在生鏽的鎖内轉動的聲音。
似乎同在牢籠的其他俘虜們也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因為傷病而呻/吟的魚人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呼吸聲濃重的魚人緊緊捂住口鼻,讓自己不會發出吸引死亡的聲響。
鍊條因為彼此撞擊而開始發出撞擊的聲音,如同索命亡靈的哭嚎,金屬的撞擊聲仿佛撞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他們蜷縮着躲進各自的角落,随着吱呀一聲,艙外的燈光射進了昏暗的牢籠之中。
鋼鐵的靴子踏在石質的地面上,铿锵有力,而穿靴子的來者,是幾個高大、身披盔甲的士兵。他們與看守不同,是天龍人的直屬部下,有着層層選拔出來的戰鬥力。
每當士兵出現的時候,要麼會帶來幾個俘虜,要麼會帶走幾個俘虜,而被帶走的人中能活着回來的,寥寥無幾。
盔甲士兵的出現驚吓到了俘虜們,他們騷亂了一下,随後蜷縮在各自的小牢籠裡默不作聲,期待着自己不會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手持尖銳金屬武器的士兵走進一個個鐵制小牢籠所組合而成迷宮裡面。
“别掙紮了,全是做無用功,給我乖乖呆在這裡吧!”拎着新抓到的俘虜,盔甲士兵不耐煩地打開三隅所在的牢籠門,将人扔了進來。
不帶感情的話語從他嘴角流露,鑰匙撬動着生鏽的鐵鎖,鎖鍊在生鐵制作的門閥上快速的劃動,撞擊生成的聲響簡直是催命的惡鬼。
被扔進來的新俘虜還是個孩子,他試圖抓住籠門的邊框,其中一個士兵眉頭皺了一下,想要動用暴力手段直接把他踢進去。
“可惡!放開我!”金發孩子氣勢洶洶地大喊。
他的臉從牢籠的陰影中出現,微微發白的膚色是因為氣血不足,神情和氣勢倒是看上去很足,他穿着襯衫和藍色的舊貴族西裝外套,戴着黑色的帽子,金色短發稍微變長了一點。
幾個士兵輕蔑地瞥他一眼,随後就強行關上牢門走了,金發孩子陷入沉思,是在思考如何反抗和逃脫。
他正忖度着,卻忽然注意到牢籠内的人影,回頭的瞬間,金發男孩視線直直地撞上三隅的臉,兩人的目光相遇了。
薩博:“啊!”
三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