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最可惜的就是沒有手機玩。三隅迷迷糊糊地想。
在困得神志不清的時候,最需要戴着耳機來一首金屬核,或者聽搖滾樂隊,比如OOR那樣的,可以讓呼吸變得急促,那種高高升到空中、然後砰地爆炸的氣流和青春期的緊張混在一起,心中就會吹起夏季的微風,頭頂仿佛流過從漫畫裡飄出的白色雲團。
她腦子裡一直在想鋁的提煉。
在現代,鋁這種金屬是19世紀提煉出來的,科學家們把鋁化合物高溫電解熔化,最後發現鋁在陰極上析出并被掩埋在一層渣滓下面,這樣提煉出來的鋁是純淨的銀色,所以當時也稱為“黏土裡提出來的銀”。
再後來開始用鋁土礦制鋁——100年前大批量産出這種輕金屬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慢慢發展之後,鋁才進入汽車工業、機器制造、飛機産業等等,包括探照燈上的反射鏡、炮/彈和子彈帶上的重要零件均有鋁的身影。
可是按照這個世界的發展速度,大概停留在第一次工業革命左右的技術,要怎麼能批量産出這麼多内芯為鋁制鎖的爆炸項圈?
想不通。
想不通就暫時擱置吧。
她皺着臉站起來稍微活動一下,避免自己困得昏過去,然後拍了拍臉,覺得迫切需要一個音樂耳機。然後她一轉身,看見薩博也跟着她走。
她走是因為她困,你怎麼也在這亂晃?
“你有事嗎?”三隅實話實說。
“……”薩博好像有點無語,他沉默兩秒,很快又順利地接過話茬,“弗洛準備什麼時候開始解開項圈?我剛剛看見你把那個銀色的液體金屬收起來了。”
“嗯,你的觀察力很好。”她說。
誰跟你說這個啦!薩博加快腳步超到三隅面前,強行讓自己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内,眼前的白毛女孩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于是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又有灰塵?”三隅看了看他的手。
“嗯。”薩博笑眯眯地說。
三隅看着他,忽然目光頓住了,然後她臉上少有地出現了那種具象化的困惑,薩博被她看得有點不安,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麼,三隅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他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雀躍。
“你靠着那棵樹。”三隅示意道。
薩博沒太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很聽話地靠着身後的桉樹站好,三隅立刻按着他的肩膀,用手比劃了一下,又掏出炭筆在樹幹上塗了兩下。
原來是要量他的身高。薩博忽然又有幾分失望。
“你……”她噎了噎,也站在樹幹前用炭筆畫下了自己的身高,兩道黑線居然有了距離,格外顯眼,“你長得比我高。”
三隅有點懊惱,青春期的男生身高一天一個樣,對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比她高了,而且還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的趨勢,豈有此理,她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人也瞬間不困了。
薩博失笑:“是啊,我比你高。”
沒想到他居然還笑這麼開心,三隅頂着面癱臉,慢吞吞地說:“你不可以長得比我高。”
薩博看着她,忍笑順着說:“好,我盡量。”
三隅不太滿意他的态度,覺得這小子在敷衍自己,眼睜睜看着對方憋笑憋得抖肩膀的樣子,她很不情願地把臉轉過去了。
怎會如此,明明前段時間還是比她矮的小孩子,現在居然妄想超越她這樣成熟的社會人,三隅馬上升起了警惕之心,決定自己以後每天都要按時吃肉蛋奶!
緊接着,她不小心一腳踩到面前的積水,嘩一聲,河谷邊的水把鞋面濺濕了一點,樹葉被風刮落了很多,有一片小樹葉掉在她肩膀上,三隅還在看鞋面呢,餘光卻突然瞥到了河岸邊的企鵝。
戴着大号爆炸項圈的企鵝濕哒哒地站在河邊,它停了一會,旋即繞過石灘走到三隅面前,一臉疑惑地望着她。
啊。差點把它忘記了。
三隅和薩博對視一眼,兩個孩子試探地蹲下來看企鵝,它頓時啪嗒啪嗒地靠近,貼着他們的膝蓋,于是三隅打開RPG系統的道具《漁民的袖珍寶典》。
【系統提示:是否要學習工具書《漁民的袖珍寶典》?學習後将提高玩家“弗洛倫斯”的捕魚效率,顯著增加30%的捕魚量,并且解鎖部分魚類圖鑒。】
按下确定後,三隅把書頂在頭上,迅速量子閱讀。
接着她花五分鐘在河裡抓了兩條小魚。
【鑒定L7:河鳗,一種肥美小魚,可以補充玩家的體力,吃下後HP+10】
三隅把長長的河鳗切塊之後放在地上,企鵝用頭貼着魚塊,由于脖子戴着項圈,它很艱難地吞咽下去,然後朝她拍打翅膀表示感謝。
【鑒定L7:一隻王企鵝,故鄉在北海的極地冷水區域,擅于遊泳捕魚,性情溫順,愛吃烏賊和磷蝦,這隻王企鵝剛滿兩歲,還是個寶寶】
居然還是寶寶企鵝!
三隅聽見背後有腳步聲,轉過頭,原來是之前那個喝魚湯的俘虜,對方扭扭捏捏地走過來,好像要說什麼,但當他瞧見企鵝時,原先要說的話就拐了個彎。
拉塞爾:“這是企鵝?是真企鵝還是我眼花了?”
企鵝叫了一聲,拉塞爾走到距離三隅大概五米的位置,随後便不好意思靠近她了,他先看了一眼企鵝,又望向三隅,卻發現她旁邊那個金發的男孩正在用一種微妙的陰沉眼神看他。
這種眼神盯得拉塞爾有些發怵,可眨眼再看時,金發男孩又是那副禮貌的樣子,估計是錯覺,拉塞爾打起精神,試圖繼續和白發女孩搭話。
“呃、請問……你的……”他剛開口。
薩博抽出塞在口袋裡的手,重新站起身,同時毫不含糊地拉起三隅,碰見她的視線看過來,他還很溫和地朝她笑笑。等薩博扭頭再去看拉塞爾時,就變成了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複雜眼神,不太好形容,拉塞爾總覺得這小子在用看昆蟲的目光看他。
拉塞爾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一而再再而三的可不行,他必須要問到名字!隻是短短幾呼吸間卻漫長如半個世紀,拉塞爾勇敢上前,大腦飛快運轉,瘋狂找話題:“我、我會——我會看手相!!!”
聲音大得把企鵝都吓了一跳,它蹭到薩博腿邊,然後左右擺頭觀察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