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究竟是怎麼想的,三隅不太清楚,也不那麼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他頭頂的草帽上。
記得之前紅發海賊團在風車村起航時,系統對支線任務的描述是“海賊王的草帽”,就是說,這頂帽子被海賊王羅傑傳下來,他送給香克斯,香克斯又交給路飛,是類似于聖遺物一樣的東西。
在路飛腦袋上戴着的時候,這頂草帽已經有些年頭了,麥稭扁扁的,也容易被拉扯變形,整體摸上去脆脆硬硬的,雖然路飛一直很小心地保存,但還是無法避免陽光直射,顔色變得稍淺。
她剛才将草帽攥在手裡,觸感和十八年之後有些微妙的區别,而現在這頂半新不舊的草帽戴在紅色頭發上,草帽太大了,幾乎遮掉了香克斯的半張臉,他說話時,她隻能看見草帽動了動。
三隅盯着裡世界中唯一眼熟的物品看了半晌,因為想起路飛對草帽寶貝到不行的樣子,她數分鐘前才會條件反射地扔下抹布去搶救帽子,屬實有點像笨蛋了。
既然未來香克斯注定要把草帽交給路飛,那麼十八年前的時空中這頂帽子怎麼可能會有事,她真是擔心得太多。
三隅收回視線,徹底放心了。
那邊,依舊氣呼呼的巴基邊拖地邊碎碎念:“不過是被船長關照了幾句就得意洋洋,那家夥——我一定要給她顔色看看!是吧香克斯!”
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巴基朝旁邊望去,發現戴着草帽的紅發少年皺着眉、表情古怪地立在原地,半張臉在帽檐下的陰影裡看不真切,幾秒後,對方才嗯了一聲。
“怎麼了?”
巴基很敏銳地從香克斯身上察覺到了某種莫名其妙的困惑和不自在,于是他迅速扭頭朝白發孩子的方向望去,正巧看見她挪開目光的動作,巴基頓時大吃一驚,緊接着就産生了一種鄙薄的心态。
那家夥居然偷看香克斯!她好奇怪!
巴基用犀利的眼神瞪着三隅:“她怎麼敢光明正大偷看别人?香克斯,你該不會要倒黴了吧?被那種白毛怪人盯上,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巴基本來就是這樣,他時常說些誇大其詞的話,倒也不是存心作戲,臉上的表情仿佛要透露一件驚天動地的特大新聞般,煞有其事地滿含正經。
香克斯早就熟知他這個性格,所以回答得很平常:“你想太多了。”
巴基不僅沒有偃旗息鼓,反而更來勁,他瞪大眼睛:“是你太不當一回事了吧。”
見巴基的表情顯得很不高興,香克斯轉移話題:“你别把拖把扔出去了。”
換成平時,恐怕巴基就直接翻過這一頁了,但這次他卻情緒高昂地叉腰:“你别想糊弄我,你和船長一樣都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的人!”
“好了好了。”香克斯笑着勸他,“我們還有好多活沒有做,等一會就要吃早餐了,不知道今天廚師先生會做什麼呢。”
巴基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有些受不了這個人的無所謂态度,在巴基看來,香克斯這種絕對樂觀的随便心态實在是太沒心眼了,還很容易讓人火大。
巴基哼了一聲,露出一個拽酷狂傲的笑容——這個笑容他練習過很多遍,是為了在見到敵人時顯得超有氣場,比如船長和其他海賊團互放狠話的時候,他就可以站在旁邊留下一個冷酷霸氣的睥睨微笑。
什麼叫實力,什麼叫氛圍感海賊,就讓他來給那個白毛上一課吧!
巴基很不耐煩地走到三隅身旁,她左右巡視,開始自己的老一套RPG升級流,到處采集物品,巴基鬼祟靠近的時候,三隅正在把“長在甲闆上的珍奇蘑菇x4”強行塞進背包格子裡。
巴基上前,咳嗽了一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三隅往右邊挪了挪。
巴基急于找茬,堵住她的路,大聲道:“喂!你敢跟我比賽嗎?”
三隅終于分了一絲注意力在紅鼻子身上:“你說吧。”
巴基大喜:“我——”
三隅補充道:“我想想怎麼拒絕你。”
巴基:“……”
這天沒法聊了!
三隅看他氣得頭頂冒煙,還是很給面子地說:“我打不過你。”
巴基指着三隅大聲譴責:“誰說要打架了?我懶得毆打你這種人,我們比其他東西,如果我赢了,你就别再黏着船長,今天之内趕緊下船!我要在正規比賽裡赢過你!”
說着,他露出一個自認為狂傲酷拽的笑容。
正不正規三隅不知道,但巴基那張獰笑的臉分明寫滿了「我要坑你」,她懷疑地看着他。
三隅說:“比什麼呢?”
巴基呵呵一笑:“都可以,像是撲克牌、骰子、扔硬币這種什麼都行。”
聞言,三隅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眼神看他,但還是沒有答應:“再說吧。”
巴基氣得牙癢,這個時候需要抛出引人上鈎的餌才行,他收斂起表情,強行繃着臉:“假如你赢了,我就幫你打掃衛生,做你那份雜役,怎麼樣?!”
三隅不置可否,看巴基的目光變得十分和藹,讓他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這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的錯覺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她在虛張聲勢,他可是有四分五裂果實可以作弊,而且他非常擅長這類賭博性質的遊戲,普通的小女孩怎麼可能赢過他!
三隅質疑:“萬一我赢了,你之後耍賴怎麼辦?”
巴基切了一聲,嗤笑道:“那就找個見證人好了,香克斯!”
香克斯一直在圍觀兩人的戰争,被點名後他隻能無可奈何地走過來,打算出聲卻被三隅打斷了,她看他一眼,很謹慎地說:“他該不會是你的托吧,你們聯合起來想要仙人/跳。”
“你這家夥究竟是有多不信任人啊!”巴基鲨魚嘴咆哮,“還有仙人/跳是指用色相敲詐的圈套,竟敢調戲我們,你找死!”
……不,她不是在誇你們長得好看。
三隅有些無語:“算了,你要比什麼,快點開始吧,我想去吃早飯了。”
巴基一聽,愈發憤怒起來,這小丫頭竟敢放話說要在早飯之前打敗他?豈有此理,他巴基大人有生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種羞辱!
他随手一指:“那就最簡單的花劄牌,剛好放在房間裡。”
花劄,也就是一種跟火柴盒差不多大的硬質塑料卡,背面為鮮紅色,正面彩繪了各種動物、花卉和樹葉,玩法叫做“花圖”,要将手裡的卡牌進行匹配,配成一組就能得一分,每組卡的分值又略有不同,是一種可休閑可競技的遊戲。
三隅跟着巴基走到他倆的房間裡,小房間幾乎全都是木質材料,以暖色調為主,上下鋪的床面堆疊着被子和枕頭,圓形的玻璃窗邊是木質長桌,地闆正中央鋪着一張紅色的圓形地毯。
“能介紹一下規則嗎?”三隅看巴基拿出牌,詢問道。
巴基用看珍稀動物的表情看她:“你連規則都不知道?你沒玩過花劄牌嗎?還有這種人?你現在要換比賽種類還來得及。”
他怎麼像花劄牌代言人似的,三隅眨眨眼,她前世确實沒怎麼玩過花劄牌,主要是上手時沒有朋友一起玩,隻有國小畢業典禮當天和班上的同學玩過一次。
“沒關系,我聽聽就會了。”三隅說。
巴基瞪她一眼:“輸了别到處說我欺負你!一共96張牌,按照一月到十二月的順序,每個月8張,紙牌上的圖案根據各種物品繪制,玩的時候看紙牌上圖案的月份湊牌,按圖案組合有得分的高低……到這裡都能聽懂吧?”
三隅正低頭去看地毯上鋪開的牌面,這裡的花劄規則和現代日本類似,但牌上的圖案還是有區别,除去常見的花草月亮之外,還有好多張她沒見過的牌面。
“嗯嗯。”她說。
“為了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們先開始一局教學局。”巴基絮絮叨叨地跟她介紹規則,趴在地毯上把牌攤開。
三隅全程安安靜靜地看牌,眼睛迅速掃過牌面,巴基發牌之後,跟她玩了一局,牌出得很快。他把手臂揚得高高的,在空中揮舞足足三英尺,像投擲彈球一樣用盡全力把牌砸下去,紅色的塑料卡牌背面會啪的一聲,重重落到配對牌上,然後他會大喊“得分”或“赢了”。
等一局結束,巴基高興地跳起來握拳做了個“勝利”的姿勢。
看了半天的香克斯提醒他:“之後才是正式比賽。”
巴基卡殼了一下,惱羞成怒地扭頭看他:“我知道!我呐喊助威!不行嗎?”
“太行了。”三隅說。
“閉嘴!關你什麼事!”巴基兇三隅。
“……”
三隅看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可還是很平靜地把牌全都摞成一堆:“開始吧,一局定勝負,規則就是随機發牌後出牌,先出完的人是赢家。”
巴基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中雖沒什麼太大惡意,但也帶着一絲好笑的輕蔑,他哼笑道:“當然!你就等着下船吧!”
為了保證公平,發牌的人變成了香克斯,他盤腿坐在兩人旁邊,速度很快地将牌洗好,一張張發到兩人面前,随後他瞥了一下巴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