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爾登船之後的幾天,奧爾·傑森号上的氛圍還算平和,關于這群男人之間相處得怎麼樣,三隅并不感興趣,她每天早上除了慣例的簡單打掃衛生外,還會沿着船弦做蛙跳和拉伸,想稍微鍛煉一下這具脆皮身體。
阿萊爾對其他船員都挺毒舌,一旦發生了什麼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告訴三隅,像雛鳥似的,從男寝跑到甲闆,叽叽呱呱跟她一吐為快,三隅在深蹲,她走兩步跳一下,還要分神聽阿萊爾講話。
這神奇的場面總能吸引一大群海賊看熱鬧:木着臉做仰卧起坐或蛙跳的白發女孩,旁邊站着一個邊碎碎念邊跟着她走的男青年。
【熟練度達到一定程度,技能“跳高L7”升級為“跳高L9”】
從船頭到船尾,走得再慢,也隻有步行兩分鐘的距離,三隅跳了半天,随後扭頭看阿萊爾。
阿萊爾雙臂環胸:“……所以說,我想改掉這種讨好型人格,你覺得呢?”
讨好型人格?讨打型人格吧。
想歸想,講出來又覺得麻煩,于是她說:“那很厲害。”
兩人閑聊的期間,香克斯和巴基在二樓打掃衛生,順帶擦拭木箱中的各式武器,巴基蹲着拿起一把長刀,聽到樓下的對話,他覺得弗洛倫斯和阿萊爾都是神人,表情很是抗拒嫌棄。
巴基正要跟香克斯吐槽,轉臉卻看見香克斯倚着欄杆往樓下看,他手裡還握着掃帚,神色不明地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香克斯?”巴基古怪地問。
香克斯聞聲扭過頭,草帽下依舊是平靜的模樣,他和往常一樣,看見巴基在打量自己也沒有慌亂,而是露出笑容:“怎麼了?”
巴基皺着眉:“你看什麼呢,發呆嗎?那一片區域都被你掃了兩遍。”
香克斯頓了一下,換個方向繼續掃:“不是說這種木頭多清潔幾遍會出現金絲紋嗎?我剛剛看見廚師先生提着垃圾袋出來了,裡面有青花魚刺和蛋殼,今天早上應該會吃碳烤青花魚定食吧。”
巴基鲨魚嘴咆哮:“……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而且不要沒話找話好嗎,你這種「總之先轉移話題」的感覺太明顯了!”
香克斯一本正經地看他:“是嗎?我怎麼沒有這麼覺得。”
“又來了……”
巴基眼角抽搐,碰巧樓下兩人的話題已經從個人性格聊到了阿萊爾解讀古代文字的細節,巴基的動作放緩,有點好奇地豎起耳朵偷聽。
“你真的不來跟我一起研究文字圖騰嗎?很有意思的!羅傑收集的拓印我還不能完全正确地解讀分析,找出裡面的暗号和聯系一定是個大工程,它絕不是普通的古代文字,可能是人類早期文明最複雜的思維密碼!我暫時稱它為塔洛斯環形文,完美融合了多重文明特征……”阿萊爾滔滔不絕道。
三隅拿着裝滿熱咖啡的愛心馬克杯,滿滿一杯,熱騰騰,她吹了吹,慢慢抿一口。
阿萊爾說得口幹舌燥:“我也想喝水。”
三隅困惑地看他,然後把杯子遞過去:“喝咖啡?”
“好啊。”
阿萊爾也不跟三隅客氣,他打算伸手接過她的杯子,腦袋上卻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二樓灰白色的碎屑簌簌下落,像場微型雪崩。
第一片垃圾粘在他發梢時,他還以為是什麼蟲子,随手撣了撣,緊接着,指尖觸到尖銳的脆脆觸感時,他整個人僵住了——那分明是瓜子殼和木屑。
“啊……”三隅發出了無意義的棒讀音。
她看了眼自己的杯子,裡面漂滿了灰塵,又擡眼向二樓望去,灰塵在晨光中翻滾成金色顆粒,更多碎渣從邊緣瀑布般傾瀉。
三隅在更靠内的位置,她頭頂有一塊鐵質擋闆,所以碎屑壓根沒有飄到她身上,她伸直胳膊遞出了咖啡杯,僅有杯子和站在他們垂直下方的阿萊爾遭了殃。
“抱歉!你還好嗎?”香克斯朝下問。
阿萊爾似乎失去了顔色,他石化在原地,不出兩秒,很快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啊啊啊啊!”他叫得像自己被玷污,“這太惡心了,我要去洗澡!”
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原地了。
沒想到他還是個愛幹淨的人。
目睹阿萊爾尖叫着逃跑,三隅不明就裡地端着杯子往外走了幾步,擡頭看,撞上香克斯的視線。
紅發少年屈肘撐在欄杆上,他表情有點微妙,但也隻是一瞬間,馬上他就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正經臉,松開掃帚跟三隅道歉:“弄髒你的咖啡,對不起。”
又出現了!雙手合掌+拜托+眼神注視+笑容=人氣王的小連招。
沒辦法。三隅順着說:“我這邊倒是無所謂……”
看香克斯和三隅對話,巴基的目光複雜起來,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啊,香克斯那個位置居然會把垃圾掃到一樓,這不像他會犯的錯誤,這種小失誤總不能是故意的吧?香克斯圖什麼?他竟有這麼讨厭阿萊爾嗎?!
巴基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真小氣啊。”連巴基都這樣感歎了。
沒想到香克斯回頭瞥他,似乎有些百口莫辯,然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打算解釋什麼,不過最終還是欲言又止地保持沉默。
*
吃早飯的時候,阿萊爾恢複了自己幹淨帥氣的出廠設置,他甚至還有空親自下廚制作了餐前小食。
進入餐廳後,三隅立刻注意到長桌的每個人座位上不止擺着烤青花魚燴飯,旁邊還有一碟小份量的炒面。
“這是我今天早上被瓜子殼砸中後産生的靈感。”阿萊爾嚴謹地跟其他海賊介紹,“晶體結構崩解過程,澱粉分子吸水膨脹,形成無序α-化結構,使原本堅硬的麥芯粉轉化為可塑性凝膠——”
雷利:“……不,聽了之後完全沒胃口了。”
賈巴有些警惕地盯着炒面上的詭異黑紫色氣體,不太确定地問:“應該能保證食品安全吧?需不需要留一個人不吃?”
“是在做控制變量的實驗嗎!”
三隅坐在角落,觀察冒着黑紫色煙氣的炒面:“這是武裝色炒面。”
可不是嗎,這些人的霸氣特效就是這個顔色,雖然她不是很懂。
“武、武裝色炒面……”多林格笑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