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三隅誠實地搖搖頭。
可惡啊你們小孩子的好奇心呢?!老闆的好勝心被激起,擠到白毛少女旁邊,故作高深地說:“我知道冥王雷利的一個秘密哦。”
“哦。”三隅說。
老闆頭上滴下一滴大汗:“你知道是什麼秘密嗎?”
“我并不想知道……”三隅說。
“我必須要告訴你!”老闆打斷她,嘴角帶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好得意啊這個人。三隅歎了口氣:“好吧你說。”
“……”這什麼孩子啊!老闆正要吹胡子瞪眼地抖出自己知道的所有小道消息,卻突然感覺自己身上落了一道目光,他順着望去,隻見那個紅發船長正默不作聲地凝視這裡。
喂!你也太吓人了吧!酒館老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總覺得這位紅發船長有點恐怖,對方沒在笑,看這邊的表情也很淡漠,可當他定定地盯着某一處時,又讓人覺得那個白發的孩子都要被他的眼神灼傷了。
三隅還在等着老闆說話呢,她等了半天,卻發現對方支支吾吾半晌,然後抱着空餐盤拔腿就跑。
三隅:?
與其說是被她問住了,倒不如說是被吓跑的。她三隅竟有這麼大的威懾力嗎?
電話蟲擴音器裡傳出老式的歌曲旋律,每桌的烤網被炭火灼得暗紅,牛肉鋪滿網格,油脂滴落的瞬間爆起青煙,肉片邊緣卷曲成金黃焦邊,香氣裹着炭火焦香撞進鼻腔。
三隅坐在本鄉旁邊,她接過對方遞來的碗筷,時不時和他說兩句無聊的話題,像是“牛排幾分熟好吃”“柚子酒喝着沒意思”“肉不能烤焦”等等,說着說着,三隅就發現對面的香克斯一直沒怎麼吃,他隻是端着酒杯不停地喝酒。
這個人平時話不是很多嗎,這回光是喝酒,都沒說幾句,三隅覺得他突然安靜下來,有點不習慣地擡頭看他。
注意到她的視線,香克斯也看了她一眼,從他臉上看不出異樣,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還有成年人特有的從容,仿佛無論遇到什麼話題都不要求對方付出真心和代價,他的态度成熟且老練。
成年人真好啊,讓人羨慕。三隅放空地想着。
後廚的廚師還在烹饪石斑魚湯,取下魚鱗和内髒後,把石斑魚鋪在提桶裡,加入大蔥、生姜、清酒,煮到沸騰,前廳都能聞到濃郁的魚湯味。
“說起來……你是那個釋放奴隸的【白發】嗎?”端着魚湯上菜的老闆還是沒忍住問。
“隻是長得很像而已,我看到也覺得很驚訝。”三隅吃着肉含糊地說,“要跟我合照嗎,一張300貝利。”
“真的嗎?”老闆有點躍躍欲試。
“假的,一張三萬貝利。”三隅坐地起價。
“……”老闆,“這是船長先生點的桃汁,你們的菜上齊了。”
追星失敗的老闆悲哀地走了,臨走前還留下了一大杯桃汁,看着老闆抹淚的背影,本鄉好笑地看了旁邊面無表情的白發少女一眼,用目光示意她“借一步說話”,兩人湊在一起叽叽咕咕說了幾句。
貝克曼喝着柚子酒,覺得酒精度數有點低,正想喊老闆換一桶啤酒,無意間瞥到身側的船長,那笨蛋怎麼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且目光還定格在某個白毛孩子身上。
嘶——貝克曼微妙地摸了摸下巴,懷疑剛才那兩個人去看噴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想什麼呢?”貝克曼問他。
他家船長看起來慢條斯理的,也不着急回答,就是一副沉思的樣子,然後像是嫌麻煩,兩腿往前一伸,很任性地靠着椅背抱怨:“啊啊,真是把我害慘了。”
“…….”貝克曼。
倒是少見,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麼苦惱的時候,敢情是遇到了什麼人際交往上的問題,還是跟小弗洛相關的。
“需要幫忙嗎?”貝克曼适時提議。
“不用。”回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那我不管你了啊。”貝克曼挑眉。
香克斯懶洋洋地靠着椅背,端着酒杯去看對面的白毛孩子,她還一本正經地在跟本鄉聊天,于是他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沒關系,我自己解決。”
麻煩。這也是香克斯的第一想法。
擡起頭,那白發孩子仍一臉面癱地戳在原地。
如果是一開始就知道的話,大概會比現在更容易解決,但能實現願望的「花神」仿佛是在故意跟他對着幹,突如其來的記憶和感情都清晰萬分,隻一眨眼,就多出了麻煩的東西。
他知道那孩子不是會執着于這些的性格,原本有些擔心她會不會不知所措,但她确實比他想象中更成熟。
他覺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什麼,可不知道究竟撞上的是什麼,讓人陌生的奇怪感覺,他還不知道如何稱呼,隻能鬼使神差地壓在心裡。
因為他覺得現階段說出的假設,也會變成重擔,即使時刻到來,她也會做出最低限度的應對。而且….就算他想要做出“物理上”的應對,她同樣會滴水不漏地敷衍過去。
斯内克、萊姆瓊斯跟幾個船員在後面的桌上打牌,紙牌摔打聲混着笑罵炸開,斯内克打牌時喜歡偷看别人的牌,萊姆瓊斯立刻護住牌面,打到最後斯内克又輸了,本鄉故弄玄虛地推着三隅的肩膀找她幫忙,原來他們剛才在說的就是這個。
“小弗洛幫我打輸他們!萊姆瓊斯太小氣了!”斯内克跟她抱怨。
去找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撒嬌也太狡猾了——香克斯默默想着,他看着斯内克搭在弗洛倫斯肩膀上的手。
弗洛倫斯臉上看不出來表情,但大概是有點無奈,她的眉毛稍微動了一下,也許是生怕兩個腱子肉大漢因為一張牌又吵鬧起來,隻得接過斯内克手裡的牌。
“場外援助啊!不行,太不公平了,那我找老大幫忙!笨蛋老大!快來幫我打敗小弗洛!”有個船員大喊。
避無可避,香克斯想拒絕,還是無可奈何地加入他們,走近一看,這群人玩的居然還是花劄。
弗洛倫斯右眼在看着自己的牌,左眼掃射着桌面上打出的牌張,認認真真計算勝利的可能性,這個樣子香克斯曾經見過無數次,感覺她就像小貓一樣,又特别較真。
看着手裡被塞的一把爛牌,香克斯笑了笑:“手氣太差了吧。”
“和小弗洛打牌,不吃虧!輸赢有什麼關系,牌品要緊!”斯内克強調道。
三隅心道,輸赢當然要緊,輸赢如果沒有意義,那打牌就沒有意義,她才不會輸。
她一邊算牌,一邊飛快出牌,幾乎不是胳臂與手指的運動,而像牌由她的手中蹦出來似的,她把最後的看海牌打出去,宣布結束。
而香克斯看着手裡的牌突然笑起來。
“抱歉,我還是輸了。”他跟船員說。
桌面上,最後剩下的三張牌無法連成組合,三隅瞥了一眼,是藍(Ai)、石(shi)和光照(teru)。
雖然是本來應有的結果、理所當然的光景——但她對香克斯這麼輕易就認輸的态度感到有點驚訝。
她微微皺起眉。
對面的紅發男人卻理直氣壯地沖她笑。
……三隅的思緒跟不上香克斯的反應,到了這個地步,她探究地看着他,可對方不是當年的少年,他不會在對視時挪開視線,隻會一眨不眨地認真看她。
不知為何籠罩着奇怪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