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花燈節有個習俗,在逛燈節的時候,心儀的男女如果互贈香囊,就算是定親了,所以這個節日也較往常的節日更熱鬧,街上都是些青年男女。
薛念萁王子安兩人并排行走在街上,緩步前行。
“先生,你要吃點什麼嗎?”
街上熱鬧喧嘩,燈光絢爛,薛念萁的眼睛卻好像黏在王子安身上一樣,寸步不移。
“先生,你走累了沒?”
“先生,咱麼猜個燈謎啊?你看怎麼樣?”
王子安被薛念萁緊緊黏在他臉皮上的視線盯的十分不自然,他微微側過頭,好似漫不經心的看着周圍的攤子。
“平時也不見你這麼多話。”他淡淡的說。
說起來他們好久沒有一起逛過街了,小時候念萁耐不住寂寞偷跑出侯府兩次,兩次都遭到了暗殺,險些喪命,自此以後薛母再沒讓念萁出過府門,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念萁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了。
對了?原先念萁是因為什麼被刺殺的?他怎麼記不得了?為什麼現在沒事了?
王子安的腦子又開始亂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子裡被蒙上了一層薄紗,可是這層紗卻怎麼也吹不開。
“先生。”
薛念萁的呼喚聲将他的思緒從那些奇怪的地方拉了回來。
“先生,你把手給我,我送你個東西。”
王子安的思緒還停留在那些奇怪的記憶上,想也沒想的就将手攤開伸過去,直到感覺到手心布料柔軟的觸感,他像是意識到什麼如同觸電一樣将手收了回去,手中的東西也随即掉落在地上。
薛念萁蹲下來将地上的香囊撿起來,一雙漂亮的淺褐色眼瞳裡滿是悲傷,他拍了拍香囊上的塵土,将他再次放進懷中。
兩人還是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着,但是薛念萁卻較剛才少言了,明明是熱鬧喜慶的節日,兩個人之間卻萦繞着一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氛。
王子安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往常那清醒敏銳的大腦完全不發揮作用了。
對于情愛之事,他向來沒有放心思在這上面,可以說目前為止還是一竅不通。更何況現在的情況如此複雜,剛才那香囊一貼在他手心就如同一個沸石一樣将他的手心燙的生疼,下意識就抽回了手,他知道這樣定然會使念萁傷心,但是他剛才一想,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念萁放棄跟他成親的想法。
在金陵城中心,有一間小小的喜神廟,平常有男女婚配或者是新店開業,人們都會去喜神廟裡拜一拜,如今正值花燈節,喜神廟裡的人更多,香火不但鼎盛,小小的廟堂裡更是塞滿了人。
見到喜神廟,薛念萁的臉上又露出了笑意。他拉着王子安的手快步走進廟裡,一邊走一邊說道:“先生,咱們求個簽吧!”
兩人進了廟裡,廟裡人多,地上連個墊子都沒有,二人就這樣跪在地上,拿着簽筒不停搖晃。
王子安心事繁雜,沒有心情求簽,他側頭看着身旁的薛念萁,隻見他閉着眼睛,嘴角淺淺的勾着,看起來倒是分外虔誠。
沒過一會,兩人的簽幾乎是同時落地,兩隻簽子交叉在一起,頭部緊緊的挨着,尾部卻漸行漸遠,終究朝向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看着看着,王子安的神情恍惚了起來。
薛念萁拿起他的那隻簽子,小心翼翼的托在手掌中,然後慢慢将簽子翻過來。
看到上面刻的字,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好像獻寶一樣的将自己的簽子拿給王子安看。
“先生,你看,是上上簽!”
王子安看着木簽子上面刻的鮮紅的字,腦海中似有一股清風吹進了迷霧。
“你求的什麼?”他問。
薛念萁盯着他,笑意沉沉。
“不告訴你,反正已經應驗了。”
斑斓的燈光照在薛念萁的臉上,一瞬間,王子安腦海中的濃霧散去了。
“先生,你求的什麼簽?”
王子安将地上的簽子撿起來,用隻有自己能看到的角度将它微微傾斜。
下下簽。
他莞爾一笑,對着身側的薛念萁說道:“我也不告訴你。”
金陵城中有一條大河,自東西向貫穿整個城市,一到節日,這河上便多了許多客船和小舟,客船小舟上都挂着花燈和彩繩,看起來格外花俏。
王子安這人喜靜,兩人也就沒往人多的地方湊,沿着靜僻的河邊慢慢散步。
薛念萁牽着王子安的手不肯松開,兩個人接觸的手心都沁出了滑滑的汗珠,他也不肯松開。
他側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王子安的臉,眼中盈滿了笑意,他甚至不怎麼說話,隻是癡癡的笑着。
王子安擡頭看了一眼薛念萁,隻覺得他這樣從沒有過的憨态很可愛,像個小傻子。
“你不是說想和我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