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南甯城内
大夫在院子内磨完草藥拍了拍身上的藥渣,天色深了,該把藥鋪的門關上了。
一進入藥鋪,他便看到一個渾身都是幹涸鮮血的人抱着另一個人站在自己藥鋪的門口。
“大夫,求求你……”
那人看到他的臉,口中的話截然而止,臉上露出震驚并夾帶防備的神色。
難道是故人?
李裴钰這樣想着,開始仔細觀察來人的相貌。
盡管眼前的人滿身的血污和泥土,但是李裴钰還是認出來人,準确的說是認出了那一雙黑色的瞳孔。
“蘇簡。”
李裴钰見蘇簡對他充滿戒備,便說到:“我現在已經不是遁雲宗的天士了,不過是個大夫,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沒有相力了。”
他說着挽起自己的袖口,向蘇簡露出胳膊上的一道白色疤痕。
蘇簡看向那道疤痕,眼神瞬間變得十分震驚!
“進來吧,你抱着的那個人傷的這麼嚴重,你還想拖着嗎?”
蘇簡想了一下,不再猶豫進入了藥鋪内。
李裴钰引着他進入到後院的一間房間内,蘇簡輕輕的将顧遠放在了床上。
“他的呼吸很微弱了,怎麼傷的這麼重?”李裴钰探了探顧遠的鼻息說。
“還能救過來嗎?”
李裴钰沒有回答蘇簡,而是對着外面喊道:“徒兒?”
蘇簡的眸光閃了閃,他對着李裴钰跪了下來。
“請您全力救他,隻要他能醒過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李裴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少年,他的眼神不再像自己記憶中的那麼機敏、狡黠,那樣的無所畏懼,現在那雙讓自己記憶深刻的黑色瞳孔隻有一片混亂,還有濃重的悲傷。
“需要你做的事情确實很多,不過并不需要你跪着。”說着李裴钰将蘇簡拉了起來。
沒過一會,李裴钰的徒兒到了,來人正是翠荷。
翠荷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我的老天奶!”
“徒兒,我現在把這個病人的衣服剪開,你用你的木相力盡量的恢複他的傷口,他流了太多血,最好能盡快止住他失血。”
李裴钰轉頭看向蘇簡:“至于你,你幫我去燒水,要一直燒,要先把他身上的血迹清理幹淨,不然會影響我治療。”
“好。”
這一晚蘇簡不知道自己究竟燒了多少水,他隻記得自己倒掉了無數盆血水,将院子裡的泥土都染的鮮紅。
他看到顧遠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就像是蜘蛛結下的蛛網,有些傷口還在滲着血珠。
他的身體那麼瘦,為什麼以前他沒有注意到?
因為他從來不想,但是這個人就這樣闖入到他的靈魂裡,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給與他緻命的重擊。
這一夜,蘇簡的腦子是混沌的,身體是麻木的,他機械的執行着李裴钰的指示,不敢去看床上躺着的那個人。
他曾經是自由的,可是現在靈魂卻好像被束縛住了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愛,還是恨,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他隻知道現在自己的心很痛,他希望那個人醒過來,哪怕是再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