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一聽就是騙人的靈異小故事,一般是騙不到宋坤這種智商正常的成年人的。
但他今天喝了酒,頭腦不甚清醒,又實打實地在海上漂了許久,鬼故事的氛圍烘托得很到位。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他心裡真有鬼。
江遲遲眼光清亮地在他身上掃過,宋坤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面對江遲遲的質疑,秦向松首先舉起雙手,“我可是清白的,單身狗一條,哪兒來的不忠?”
時相儒聳肩,“我也沒有。”
宋坤讪讪一笑,“我...當然也很愛我媳婦。”
他剛為自己争辯完,就見江遲遲笑得詭異,她松開小船的方向盤,青蔥手指指向他身後,語氣幽幽。
“既然三位都不是不忠之人,那條鲨魚又為什麼會來呢?”
宋坤:!!!
不會吧?!宋坤猛地回頭,眼前的一幕瞬間讓他後背爬滿雞皮疙瘩。
一望無際的濱藍海面上,悠悠蕩開一層波紋,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悄然接近。
緊張屏息後,一條鋒利的粉色魚鳍緩緩浮出海面。
它像一柄刺刀,劃開鏡般的水面,龐大的身軀潛在海底,投出深藍色的倒影,僅望一眼就能讓人頭暈目眩。海面腥氣濃厚,魚鳍上撒了些星星點點的紅斑,昭示着無數條生命的隕落。
鲨魚!是那條複仇鲨魚!
宋坤雙腿酸軟,從軟座上跌了下來。
“快走...快走!鲨魚來了!”
他尖叫往向後挪,卻見江遲遲一動不動地抵着方向盤,絲毫沒有要逃命的意思。
“江遲遲!開船啊!”
宋坤嗓子都在抖,見她不動,手腳并用地爬到她身邊,伸手想去扯方向盤。江遲遲見狀,一手握緊方向盤猛地一掄,另一隻腳踩死油門,小船如離弦箭一般“嗖”地蹿了出去。
一套故技重施,宋坤又被慣性甩得撞上船舷,“當”一聲響後,他身子疲軟,像隻史萊姆,靠着船壁緩緩滑落。
江遲遲松開動力踏闆,小船晃悠悠地停在海中間。
“儒哥厲害啊,這種傳說故事随口就能編,編得還挺像樣!”秦向松朝宋坤倒下的地方探頭,見他雙眼緊閉,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又有些緊張,“這人該不會死了吧?”
時相儒豎起中指,伸到宋坤鼻子前探了探,“放心吧,沒死。”
他收回手,頗有些嫌棄地在海水裡洗了一遍。
“那就好。”秦向松悻悻然靠了回去。他們隻是想吓吓他,可不想鬧出人命。
他從船底掏出一個電動遙控器,“誰知道這孫子這麼不經吓啊。”
他手指撥動遙控撥杆,海面上,粉色的鲨魚鳍緩緩靠近。
秦向松一個伸手把它撈了起來。
“連遲遲姐小時候的電動玩具都怕,啧啧啧。”
鲨魚鳍露出真容,原來是個塑料玩具模型,模型下面綁了一片大塊的黑色塑料闆。把魚鳍放到水裡時,塑料闆會在海面上映出一層黑色的反射,看起來就像有隻巨獸潛伏在海中。
江遲遲把塑料闆放進船底甲闆裡藏好,輕笑着說,“小松小時候也被它吓怕過呀。”
秦向松支支吾吾,“那都是小時候!大家小時候膽子都小,除了遲遲姐。她從小膽子就特别大。”
江遲遲收到這個粉色鲨魚鳍玩具時剛滿十歲。江父江母自覺工作太忙,沒多少時間陪伴江遲遲,于是給她買了玩具補償,還特意請了一天假,帶江遲遲出海玩。
那時五歲的秦向松也在,兩家人關系很好,就把他帶上了。
海面上,江父遙控着電動鲨魚鳍,本想逗逗江遲遲,誰知她沒什麼反應,卻把秦向松吓得嚎啕大哭,抓着江遲遲的衣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不要被鲨魚吃掉”,被江遲遲當成糗事笑了許久。
事後,江父問女兒為什麼不害怕,江遲遲一臉平靜,稚嫩的臉蛋上寫着與年齡不符的穩重,“世界上沒有粉色的鲨魚。粉色的是海豚,海豚性格溫和,不會攻擊我們,所以不用害怕。”
秦向松模仿江遲遲少年老成的強調,看得時相儒心裡又想笑又豔羨。
這是他從未曾參與過的,江遲遲的童年。
江遲遲略囧,被秦向松調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啦。”
她也沒有那麼老氣橫秋吧...
時相儒自然幫她說話,“咱們遲遲也不是什麼都不怕的,她怕鬼。”
幾年前兩人約會的時候,時相儒最喜歡壞心眼地帶她去看恐怖片,劇情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孩躲進他懷裡時柔軟而甜美的氣息。
她的小臉埋在他胸前,細細的手指揪着他胸口的衣襟,幾乎是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裡。時相儒抱着香香軟軟的女孩兒,時不時偷個香,好不自在。
明明屏幕上播的是恐怖電影,他卻笑得像是愛上了屏幕裡的女鬼似的,春心蕩漾。
令如今的他想起還會心癢得蠢蠢欲動。
不知道這小島上有沒有電影院...
“咳咳...”時相儒清了清嗓子,換了個坐姿。
他正上頭呢,煞風景的聲音響起,“啊?遲遲姐怕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