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剛剛太忙沒顧上,以後我保證秒回你。”搬出一貫的場面話,她深呼吸,從陳志豪的微笑中抽離。
賀雨行低壓眸子,唇齒中擠出一個“嗯”。好一個敷衍的知道了。
他依然在最開始的問題上死纏爛打,深灰色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任何表情在這樣的注視下都無處可逃。
“剛才花木原能量波動,可轉瞬即逝。不是心疼,那就是身體上的疼,怎麼了?”
賀雨行認真嚴謹的炯炯眼神在追問,像班主任一闆一眼念着處罰通告,目光化劍,逼問到底錯哪了。
她低頭偏離目光,揉了揉眼睛,“沒事,出去買點吃的,你要不要吃個橙子?”
她從袋子裡掏一個遞給賀雨行,“剛買的,嘗嘗。”
沒記錯的話,這是賀雨行第一次接她的東西,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用手捏捏,然後平靜總結道:“吃橙子吃出生理性疼痛。”
“對啊這個橙子爆酸,我酸哭了。”
隔壁哭聲響起。
好幾天沒聽見陳叔家這動靜,這時候突然嗚嗚啦啦又開始了,襯得夜靜,而這平靜背後總醞釀着更大的恐慌。
白天婦人的嚎啕也融進隔壁的啜泣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着,好像在深夜裡召喚什麼。石岩忍不住去聽,後知後覺後背起了冷汗。
“賀雨行你聽!”
她下意識去拉賀雨行的袖子,兩秒之内被嫌棄甩開。盡管如此,那一瞬間的觸感和活人感也讓她安心不少。
此時此刻,隻要身邊有人,無論是誰,都行。
直面恐懼并弱化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個人極度害怕,另一個人極度膽大且不屑。
這樣的後果就是,在觀賞賀雨行皺眉無奈略加輕視的表情秀中,石岩有種自己吓自己的感覺,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有。
這麼一想,也沒那麼可怕了。
待哭聲平息,她忍不住說道:“我今天目睹了一起失蹤,親眼看見異界人帶走一個人。”
她不是為自己的害怕找借口,隻是陳述事實。可顯然,賀雨行認為她是前者。
他偏過頭,漫不經心道:“别怕,你也會有這麼一天,你害怕的東西最終都會來到你面前,怕也沒用。”
一句話讓石岩啞口無言。
“風涼話大道理誰不會說,我就不信你不怕未知,不怕死。”愛裝的哲理男!
“萬事萬物都會走向消亡,亘古不變。未知的盡頭是可知,隻是大多數人不願意接受。如果真到臨死那天,我可以接受,所以我沒什麼怕的。”
“那你大費周章找我要花木原幹什麼。本質上講,你還是怕死。”
雖然賀雨行從來沒親口說過,不過從人性的角度來看,他這麼在意花木原能量的湧動,說明花木原一定是關乎他是否存在于世的關鍵。
就像人都有心髒。
花木原就是賀雨行的心髒。
心髒沒了,人就沒了。
“我拿回屬于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是你的出現讓一切都脫離了掌控。”一記眼刀讓石岩閉了嘴。
他的語氣不像演的。
他似乎讨厭任何意料之外的差錯,而且也讨厭别人涉足他的生活。
賀雨行攬起袖子,交叉雙手,小臂的青筋與肌肉交織并行,繼續攀上,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隆起,離近了仔細看,他整個上半身幾乎都是肌肉架起來的。
這樣的身材,很結實很健康吧……
“對對對~都是我的錯,”石岩話鋒一轉,“你之前說希望我好好活着,還算數嗎?我有個事請你幫忙。”
視線上下掃視,最終在賀雨行的胸腹和手臂間回落。
以前也沒發現他身材這麼壯。果然穿衣顯瘦。
“說。”
“那個……你活了這麼久,知不知道什麼強身健體的秘方,我也像和你一樣,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我想跟你練!”
異界人的威脅迫在眉睫,必須短時間提高免疫力,她可不想異界人下一次帶走的是她自己。
賀雨行沒說話,眉頭輕挑。順便觀摩自己的臂彎。
她繼續出擊,連咳帶喘,“我現在病殃殃的手無縛雞之力,要是哪天被異界人抓了,那我體内的花木原來不及認主就……算我求你了,幫幫我。”
“也不是難事。”他忽然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拿範兒,“天時地利人和,變成我這樣不成問題。”
這個态度,那就是……成了!
“你真是一表人才慷慨大方善解人意的大好人!我願拜你為師!當牛做馬在所不惜!”
也許是在科室犧牲自我利益為人服務習慣了,自己的請求被正視同意的那瞬間,莫名的激動從心尖直通心底,整個人都爽利不少。
“這個世界上,你絕對找不出來比我還聽話好教的人!”石岩掩面而喜,就差當面給他來一段驚天動地感恩舞。
“正經一點。”
石岩收斂許多,“好的!”
賀雨行離開已經是半夜了,石岩第一次送他到小區樓下,孤獨遠去的背影像黑夜精靈,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家裡條件怎麼樣。
不過很快,這些好奇就被跳繩後的汗水沖幹淨,她隻想加速沖個澡睡覺。
*
第二天一大早,石岩活力滿滿。
約好了今天就開啟訓練,不知道賀雨行是哪種路子。
說時遲那時快,微信彈出消息:來澄陽。
這個地方石岩有印象,附近一個沿海小城,不過訓練就訓練,去那裡幹什麼,她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照做。
導航交通線路後,她選擇最快最有性價比的出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