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頓了頓,“我是說,你太久不回家能量鍊會斷,我無法感受到能量的波動。”
“我現在很忙,顧不上你……”
石岩匆匆摁斷電話,她還沒怎麼找都已經九點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得加快速度,更加仔細地盯清任何一個人。
住院樓沒有,她沿着後門,穿到馬路對面的大藥房,這裡算是公共道路的區域,找起來難度要大一點。
涼皮米皮的小攤紮堆吆喝,炸馍烤串的小車火氣缭繞,石岩站在路口,兩個女孩拉手走向奶茶店,大排檔有人劃拳喝酒,人行道湧出一群電車,呼嘯的風刮在她耳邊。
夜幕織出一張巨網,她仿佛塊矗立的石頭,無數人匆匆而過,對她視而不見。
“你在忙什麼。”賀雨行突然出現,他揣着兜,掀起眼皮。
“找人。”石岩無助地看向賀雨行,眼睛失了光彩,本該涼爽的天氣,她出了一層細汗,衣服牛仔褲黏黏膩膩粘着皮肉。她渾然不覺。
石岩講了事情原委,賀雨行陪她一起找,兩人兵分兩路,二十分鐘後,兩個人失望而歸。
“你試試用能量?”石岩燃起最後的希望。
“試了,”賀雨行吐出兩個字,“沒用。”
“回去調監控。”這是最後的辦法,石岩看向道路兩旁的窄路,醫院附近本就是糾紛高發的地帶,監控數量不會少。
她隐隐有種預感,可是不敢想下去。
“雖然可晴以前偷偷跑出來過,可這次不一樣……她從來都是跑到她喜歡的人身邊,這次爺爺在這裡,再不濟我也在這裡,她不可能亂跑……”
“你先别急,那邊有幾個藥房沒找過。”順着賀雨行手指的方向,兩家藥房孤零零亮着招牌,玻璃大門緊閉。
石岩走到張仲景大藥房門口,腳下踩到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兩包壯骨麝香止痛膏,商标是兩隻老虎,石岩捏着膏藥,死去的心忽然活了一瞬。
“有線索了,藥房一定知道!”
開在醫院附近的藥店,總有患者帶着處方單拿藥,忙得時候一天下來貨架都空掉,輔助儀器也熱銷,護理墊坐便椅紗布碘伏都是住院患者必備。
店員忙碌補貨,說話熱情,即便晚上也精神高漲,“我們藥房可以刷醫保卡,要些什麼藥?”
“我想問一下,晚上的時候有沒有一個小女孩……”石岩比劃自己的個頭,“和我差不多高,來店裡買這個膏藥?”
“有!”店員導出收據清單,“下午六點三十四分,有個女孩買了你手裡的膏藥,店裡待了幾分鐘,很快就離開了。”
石岩再細問,店員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可晴的下落斷在藥店,可藥店門口隻空有被踩上腳印的膏貼,根本沒有任何人影。
涼風吹得久了,慢慢成冷風,衣服裡的汗沒落,石岩凍得心一抽一抽的。莫名其妙就不見了,就算報警失蹤時間不夠肯定也不予立案,警方不會派出人手。
怕就怕在警方對此也無能為力,比如……神秘莫測的異界人。
石岩頭腦一時發脹。
如果可晴打完飯就早早回去,如果她沒有一個人到藥房停留,是不是就避免這一切,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如果她白天不提起腰疼,是不是不會變成現在。
她手指攥得發青,膏藥封面的老虎身體扭曲着,肆意張着血盆大口,要吞噬掉所有已知的未知的可能。也咬在她心上。
她沒臉去見張晚松爺爺,可不得不去。
為了給住院病人當消遣,病房都配置挂壁電視機,醫院不比外面信号好,電視總卡頓,畫面磕磕絆絆,偶爾也有畫面流暢的時候,播報天氣預報和社會新聞就很順暢。
新聞主持人正襟危坐,娓娓叙述。末尾,插播一條實時熱報:有多名市民圖文投稿,第一附屬醫院附近疑似新增失蹤者一名……
可晴爸爸臉色鐵青:“馬上就是良辰吉日,日子都定好了,現在人沒了我上哪交代去……找也找遍了根本沒有!”
可晴大伯剜他一眼,“好女兒都失蹤了,你還有心思想有的沒的,有你這麼當爹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張晚松爺爺咳得差點窒息,他敲着桌子,淚水比手指先落在桌面,一遍遍證實道:“誰說就一定是晴晴了……新聞上沒出現張可晴這三個字!!”
大伯歎口氣,“爸你也是,還不都是你給慣的,張可晴從小就不聽話到處瘋玩,長大也沒點規矩,現在怎麼跟親家那邊去說……”
石岩站在牆角默默聽着。
過了一會兒,可晴的後媽也來了,幾個人叽叽喳喳,徹底亂成一鍋粥。擔心婚事不成退彩禮的,有要向警察讨說法的,自歎命苦養大了孩子沒回報,大伯吭哧半天給了自己兩巴掌,說愧對可晴,親爸揪着頭發松一口氣,後媽捂着肚子叫痛,胎心又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