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行平時不馬虎也一點不嬌氣，可能今天真撞狠了連他都喊痛，石岩看他一眼，“我現在知道你以前96次都是怎麼死的了，你那雙眼睛不看路，拿來出氣兒的。”

“你的眼睛看路，專往我懷裡撞。”

石岩想不明白，“可是我明明好好走着路，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莫名其妙撞到你……鬼屋不會真的地邪吧，你聽沒聽說過，像這種鬼屋啊密室啊風氣都不太好，我不會遇見鬼了吧……”

“那這鬼眼光真好，專挑我這種極品讓你撞，”他輕快開口，說不出的驕傲，“有人說的。”

剛才出鬼屋，确實有群小姐妹怯怯盯着賀雨行看，脫口而出“極品”兩個字，肯定被他聽去了正現學現用呢，别的不說，好學這一方面他勤得很。話雖然不假，可他那種自命清高又吊兒郎當的語氣，誰看了都忍不住怼兩句。

“哈，謙遜的帥哥才是極品，尤其那種憨憨傻傻不怎麼打扮，但其實眉眼硬朗帥而不自知，想想都可愛。還有那種戴着黑框眼鏡呆萌款，水汪汪的像小狗一樣，也有那種痞帥爹感的，哇！”

“你到底見過多少男人？”他一瓶水見底，塑料瓶捏的作響。

石岩坦然收下這句誇獎，“可能我從小就讨人喜歡，二十年來追求者數不勝數……可惜我一心讀聖賢書，不受美□□惑。”

她侃侃而談：“最難忘的是曾經有那麼一位癡情兒，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要身材，關鍵人還大方，腹肌随便摸——”

“你就這麼點出息，”賀雨行橫她一眼，不解問她：“摸摸腹肌就讓你記在心裡，這個很難實現嗎？”态度認真到下一秒就會撩起衣服展露強勁腹肌。

公園主幹道人流量大，花叢邊靓麗的小妹妹比耶，媽媽一米外笑呵呵拍照，不遠處一對情侶手拉手散步，目送秋波，也有大爺伴着音樂打太極。大庭廣衆之下……

“回家再說，回家再說，”石岩把頭搖成撥浪鼓，忙結束這個話題，“其實你也很不錯啦，顔值吊打99％的網絡帥哥，身材也吊打。”

陳坪公園之行無功而返。秋意越來越濃了，晝夜溫差大，石岩夜出早歸，正趕上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她裹緊衛衣外套，寒風飒飒直往裡鑽。

異界人的信息中斷，好些天沒有最新案件，陳坪公園那些事件石岩還耿耿于懷，那些資料翻爛了也看不出花來，反倒是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有時候幹活也吃力，頭重腳輕飄飄忽忽。

不僅科室老師注意到，就連住院久的老病人也盯着問：“沒事吧？”

一概以“沒事，我好得很”回應，要是再細問，就是天氣突然轉涼受寒了，免疫力下降感冒了諸如此類。她編了各種理由應付，不過一般這種問候隻止于第一句，沒給她發揮的機會。

她輸入密碼，“叮”一聲，門彈開。與此同時，樓梯口也彈下來一個人。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家門口，石岩扶着門，沒有下一步動作。

賀雨行下巴指指門内，“怎麼不進去啊？”一身舒服的黑色衛衣，他舒展活動雙臂，甚至打了個哈欠，一副毫不見外的閑适感，對她的家望眼欲穿。

“這是我家，怎麼搞得跟你家似的，你沒有自己的家嗎？”石岩被傳染，也忍不住打個哈欠。

“有本書忘你這了。”

沒有腰封，封面純黑，“我在對面住院樓見你總在陽台看書，”石岩想起什麼，壞笑道：“如果不知道你是花，我以為你是小貓小狗什麼的，陽台鋪得毛茸茸的，跟動物的小窩一樣，釘子到你陽台一遊都得變成彈簧。”

“關你什麼事。”

書拿到手了賀雨行也不走，他坐沙發上悠閑地翻閱，夾縫中草莓熊的臉擠成玉米棒子，手腳融進身體裡，無聲控訴這個巨大的不速之客。

石岩：“我要睡覺了。”

“嗯。”他一副請便的态度。

“我說我要睡覺了。”

“想睡去睡。”他頭也不擡，翻下一頁，忽然道：“還是睡到下午三點？”

“差不多。你三番兩頭往這裡跑，我都差點以為我們是室友了，你不覺得最近挨我太近了嗎？”她沒用“黏人”這個無比貼切的字眼給賀雨行留夠了面子。

“我也不想，但能量告急，不得不縮短空間距離，誰讓你是我的能量源。”他面不改色，繼續翻書。

“那你幹脆貼我身上得了，我們變成連體嬰或者那種雙頭蛇，擠占對方所有的空間和時間，想分都分不開。”

賀雨行眼睛一亮，“真的？”

她預設了無數種問答，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這兩個字蹦出來她頭都懵了，說真也不對，說假也不對。

“不是你别這樣……你對能量的渴望程度過于吓人了，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麼，比如你快死了，所以必須高度依賴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