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天空低沉而灰暗,雨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地落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濺起一片片細密的水花。街道上,行人們匆匆行走,撐着五彩斑斓的雨傘,試圖躲避這場暴雨。
好在公交車如期而至,車廂内還算寬敞,還有幾個空座位。程桴刷卡後,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轉頭看向窗外,雨滴依舊嘩啦啦地落下,車内外的溫差讓車窗玻璃也泛起霧氣。
她的目光穿過這層霧氣,望着窗外那些模糊的景象,思緒也随之泛泛。
其實這幾年,她一直都過得很痛苦。以前,會因為有想保護的人而不斷努力。然而,現在父母都離世了,周圍的朋友都過得比自己好,好像自己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人。
她每天重複着相同的生活節奏:吃飯、睡覺、工作……然後日複一日,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活着的意義。
想着,程桴餘光憋見周圍。這才發現,公交車上不知何時已經擠上很多人,都是些為了生計奔波的中年人,他們或低頭玩着手機,或望着前方。
在這些人群中,還有一個抱着嬰兒的母親,她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一手緊緊抱着孩子,一手努力抓着扶手,随着車輛的晃動而搖晃。
程桴站起身,輕輕拍了拍那位母親的肩膀,說:“你坐吧。”
雖然她的生活已經麻木,但在這一刻,她還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援手。然而,當那位母親向她道謝時,她的心裡卻沒有絲毫助人為樂的快樂,仿佛一切都變得那麼淡然無味。
就在這時,程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毛豆的電話。
高中畢業後,程桴一個人住在鄉下,毛豆放心不下,于是就讓程桴搬來北京和她一起住。
毛豆的爸媽在北京給她買了套房子,不大,90平方米,但是夠兩個人住了。
“小桴,”毛豆那邊聲音很嘈雜,但程桴還是能隐隐約約聽得出她的聲音,“我今天晚上約了和同事k歌,不回來吃飯了,你燒自己一人份的晚飯就可以了。”
ktv聲音很雜,毛豆幾乎是咆哮着說的,末了,還加了句,“愛你哦,小桴,麼麼哒。”
“好的。”程桴習以為然地回答,“早點回來,别玩太晚。”
—
傍晚時分,程桴回到家裡,家裡的燈都緊閉着,顯得格外冷清。
她簡單煮了點面條吃完後,便洗澡躺到了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手機傳來的來電鈴聲。
睡眼朦胧地打開手機,手機上顯示是淩晨兩點十分。
“誰啊這個點打電話過來?”程桴心想,然後有些煩躁地接起電話。
“喂,是毛豆的室友嗎?”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背景音依舊是嘈雜的ktv。
室友?程桴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一起住的人自然就是室友了。“對的。”她回答道。
“毛豆在ktv喝醉了,能麻煩你來接一下嗎?”電話那頭的女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的,你把ktv地址發來吧,我過來接她。”
說着,程桴從床上起身,随便在身上套了件外套,便匆匆出了門。
她打了輛出租車,很快就到了ktv。
走進ktv,裡面是與家裡完全不同的景象。
DJ歌曲放得很響,燈光閃爍,說是ktv,但其實更有些類似酒吧的氣質。走進去是一個長長的調酒吧台,中央是熱舞的舞池,青年男女在裡面盡情搖擺。
ktv包廂在二樓,玻璃都是透明的,可以很好地看見下面的場景,但包廂裡的隔音效果卻很好,完全沒有串音的顧慮。
“306、306……”程桴默念着那人剛才給自己的包廂号,在ktv裡像一個無頭蒼蠅般找着。
她對這個ktv并不熟悉,所以找起來格外費勁。
找到了。
終于,她找到了306包廂,推開門——包廂内,一片煙霧缭繞,夾雜着幾絲嗆人的煙味。
五彩的燈光在煙霧中忽明忽暗,交織出迷離而紛亂的光影。
嘈雜的唱歌聲和骰子聲在煙霧中此起彼伏,桌上淩亂地散落着空酒瓶和餐具,空氣中充滿了酒氣和煙味。
——
而在另一個包廂——603包廂裡,韓煜琛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他對唱歌沒有興趣,隻是偶爾在朋友包廂玩遊戲缺人的時候,才會來陪他們玩上幾局。
此時,包廂裡有男有女,有他熟識的朋友,也有不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是誰找來的一個女生,似乎對他特别有興趣,一直往他身邊靠,試圖引起他的注意。讓他臉色更加冰冷,沒有絲毫玩的興緻。
“玩好沒?”韓煜琛語氣不悅地催促道,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耐煩和焦躁。
然而,其他人正玩得興起,絲毫沒有回家的打算,他們敷衍地回答到:“馬上馬上,再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