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
雖然是下午時間,就餐的人不多,但空氣中仍彌漫着食物特有的香氣,偶爾能聽到餐具輕碰或是低沉的交談聲。
謝郊喻拉着程桴在餐廳裡尋找韓煜琛的身影。
程桴看着謝郊喻探頭探腦尋找的樣子,小聲提醒:“你這樣子,說也不說一聲就莽去找他,小心他生氣,到時候年代錄更要不成了!”
“姐姐這話就不對了,”謝郊喻連忙反駁,“我們不這樣子去找他,想必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我們這叫主動出擊,先發制人!”
說着,謝郊喻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
“找到了!”謝郊喻猛地拽住程桴的手腕,力道大得讓程桴差點打翻鄰桌的玻璃杯。
謝郊喻湊到韓煜琛的桌前,臉上堆着笑容:“韓總,真是巧啊,在這裡遇到您了。方便一起坐嗎?”
韓煜琛緩緩擡起頭,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審視的光芒,他輕輕掃過謝郊喻緊緊拉着程桴的手,語氣簡短而直接:“不方便。”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手上切牛排的動作也沒有停頓。
面對韓煜琛如此直接的拒絕,謝郊喻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哈哈……”謝郊喻不自在地笑笑,但入座的動作并沒有随着韓煜琛的拒絕而停下。
“好久不見。”程桴的聲音輕柔而略帶勉強,她的目光穿過餐廳柔和的燈光,落在了韓煜琛以及他身旁的陸遠身上。
陸遠正邊吃邊玩着手機,似乎對周圍的動靜毫不在意。
再次見到他們,程桴不禁想起高中時候。
那時,他們之間的貧富差距還沒有如此明顯地展露出來,大家的相處也沒有摻雜太多的身份地位、貧賤尊卑。
而到了現在,在這裡,程桴才第一次感受到眼前坐着的這兩個男生,家境顯厚。
不遠處,一名女子的怒氣聲如同鋒利的刀刃,措不及防地劃破了餐廳内原有的甯靜與和諧,同時也打破了程桴尴尬的處境。
“你沒錢來這裡擺什麼闊!”女子大喊着。
随着這聲怒吼,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隻見一名身着華麗的女子,一股腦兒地将桌上的餐食推到在地,銀質餐具與瓷盤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
她身邊的男子則顯得極為怯懦,低垂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
“好久不見?”韓煜琛對那麼無聊的場面沒興趣。
他将程桴的話重複了一遍,随即開口,聲音平靜而疏離,“确實,如果從上次見面算起,是有一天的時間沒見了。”
這句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讓在座的謝郊喻和陸遠都不禁心中泛起了漣漪。
陸遠心裡暗自揣測:難道他倆昨天見過?
謝郊喻偷偷在桌子底下碰了碰程桴,又輕聲問道:“姐姐,你認識他們啊?”
“高中同學。”程桴遮着嘴巴,偷偷回答道。
聞言,謝郊喻露出欣喜的神色,繼續小聲說:“太好了,那我的年代錄就麻煩姐姐了!”
“……,”程桴頓了頓,開口,“不麻煩,你自己要去,我幫不了你。”
她今天來是哄人的,她可不想讓韓煜琛誤以為:她是帶着‘要年代錄’的目的接近他。
見程桴不願意,謝郊喻又湊近了程桴一點,就差貼在一起了,嘴裡還撒嬌地喊着:“姐姐~~”
程桴被謝郊喻孩子氣的模樣逗樂了,惡趣味突發,她貼近謝郊喻耳邊,一字一句地緩慢開口:“不、可、能。”
就在程桴耳語時,服務生将銀質托盤傾斜15度,邊上菜邊介紹道:“現在,為您呈上的是,海鹽焗黑虎蝦。我們的主廚特别選用了來自古巴的優質甘蔗酒灼燒蝦尾……”
程桴這才和謝郊喻拉開距離,用叉子叉了一隻蝦到自己的盤子裡。
“姐姐~~求你了~~”誰知,謝郊喻沒有罷休,他再次将頭往程桴身上靠,企圖讓程桴心軟,聲音裡滿是懇求與軟糯。
動作幅度之大,隻要沒瞎,都能看見。
就在這一刻,響起了一個清晰而突兀的聲音——“嗒——”,是金屬叉子和瓷盤碰撞的聲音。
桌上幾個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引向了聲音的來源。
韓煜琛放下手中的叉子,那雙深邃的眼眸直接地望向了正上演“姐弟情深”一幕的謝郊喻。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緩緩開口問道:“你今天來是為了……?”
程桴一聽便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悅,于是默默低下頭,用叉子剝着蝦,沒有加入到他和謝郊喻的對話中。
謝郊喻明顯沒有那麼熟悉韓煜琛,誤以為韓煜琛此刻的開口,是對他個人的一種接納和重視。
于是他迅速、熱情地接過話,回應道:“韓總,我今天來是想要您手上的年代錄。”
“哦?”韓煜琛好似思索了一會,片刻之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幹脆利落地說,“可以啊。”
程桴依舊保持着低頭剝蝦的姿勢,動作未停,但心裡的警鈴卻大作。
不對勁,以她對韓煜琛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同意,裡面肯定有詐!這時候還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為妙。
隻有陸遠聽到韓煜琛這話,不可思議地擡起頭,驚訝的眼神裡好像在說:真的假的?!
謝郊喻一聽,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謝謝韓總,您可真是個好人。”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激與敬仰,仿佛已經看到了《年代錄》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謝郊喻的笑容即将達到頂峰之時,韓煜琛的話鋒一轉:“可是,”他的話語中帶着一絲玩味,“你打算花多少錢來買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