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勝男忽然覺得妊嫖媽媽也不簡單。
西裝男一坐下後,手裡就沒停過,開始掌勺,下菜,牠把肉都放在漏勺裡,這樣等會一撈就能撈出肉,不需要用漏勺在鍋底裡探來探去也捉不住漏網之魚。
你覺得這是西裝男想出來的法子嗎?當然不是,牠隻是繼承了妊嫖的吃法而已。
姚勝男不喜歡牠坐下來。
牠一旦坐下來,事就多了。
這邊用公筷夾菜,那邊添一些的,還時不時問姚勝男想吃什麼,牠再沖着服務員加菜,姚勝男感到一股尴尬,牠好像把自己當作主導者了。
好像已經開始預設自己是妊嫖的某種身份了。
“别人自己不會夾嗎,你這樣搞的别人都不好意思吃了,沒必要顯擺自己很照顧人。”妊嫖此話一出,所有人怔住了。
西裝男本來還樂沖沖掌勺的手都愣住了,牠幹笑幾聲,将漏勺放下了,雙手有些尴尬地放在桌子上,卻不小心碰到了醬料,把蒜蓉辣椒打翻在了自己的袖口。
妊嫖随意瞥了一眼,默不作聲。
妊嫖媽哎喲了一聲,看着牠的袖口:“這可咋辦?拿紙巾擦擦呗?”
紙巾就在妊嫖媽身側,但是她光說不動。
西裝男隻好忙不疊地站起身,越過滾燙的鍋底,去撿紙巾,手忙腳亂之下,腿沒穩住,一不小心跌了下去,摔在了鍋底邊沿上。
西裝男驚呼一聲,牠被燙的無從是好,但是卻隐忍着将痛呼憋了回去,妊嫖媽也連忙站起身:“沒事吧?”
“沒事的阿姨,剛剛燙到了,沒想到邊沿這麼燙。”牠勉強扯出一個笑。
西裝男将衣服脫了下來,露出白色的T恤。
妊嫖随意瞥了一眼,她皺了皺眉,這種人能是保镖?保镖行業要完了。
她随口問道:“你多高?”
西裝男,不,白衣男坐下後,牠見妊嫖終于理牠了,忙回應:“180。”
“哦?”良久不作聲的姜火種總算開口了:“好巧不巧,我有185。”
說着,她便站起身,要與白衣男量一量身高。
白衣男不想起來,神色躲閃,但是架不住大家都在喊牠,不情不願地起身了。
姜火種的手掌抵在腦袋上,她用手掌往前量了量白衣男,手掌順着白衣男的身高往下量去,白衣男的臉色有點挂不住:“你到底多高啊?我看你也沒有妊嫖姐高呀?”
妊嫖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軸,對此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站起身:“我上個廁所。”
白衣男剛剛松了口氣,下一秒就被妊嫖一個擒拿按在了桌上,白衣男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在她的手下拼命掙紮,妊嫖歎了口氣,看向母親:“你該不會又被騙了吧?保镖又不是什麼滿大街跑的職業,能這麼巧給你碰上了,我看不會是專業騙子吧……你看,這都掙不開,這是一個保镖該有的專業素養嗎?”
白衣男被按在桌上,臉漲得通紅:“我才不是專業騙子!”
妊嫖嗤笑:“哦?那你是什麼呢?不如讓警察姨姨來解決吧?”
白衣男趕緊松嘴:“我是幹廠裡保镖的,這不也是嗎!”
妊嫖媽:“……你的意思是你是幹保安的,廠外邊看大門的。”
衆人皆沉默。
廠外保安這也算個不錯的營生,但是跟妊嫖比起來那是差太多了。
妊嫖媽一臉慊惡:“小劉,你真不是個東西啊,把我們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呀?本來看你老實,脾氣蠻不錯,可以考慮考慮的,怎麼職業都騙人的?該不是年齡、身高……”任骠媽反應過來:“不會是你媽媽也是騙人的吧?”
真相大白,妊嫖媽那是一陣惡心。
當然,小劉和牠媽大概是真的母男關系,廠外保安身份也不作假,但是早有預謀地盯上了妊嫖媽媽,就等着攀上妊嫖一家從烏龜變金烏龜!
妊嫖雙手抱肘:“媽,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情我是不會幫你收拾爛攤子的,這會兒你也該長教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哪裡有男的會這麼溫順的?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都是圖你錢嘛,放你自己身上你是懂的,怎麼到我身上你就眼瞎了。”
妊嫖媽怔怔半響沒說話。
妊嫖拍了拍媽的肩膀:“好啦,我帶着這兩個小朋友出去逛逛,帶她們看看大學,你自己好自為之。”
附近與大學城不遠,沒走幾步就到了,姚勝男眯了眯眼,大門大開着,門外湧出不少學生,霓虹燈交織在一起,她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在這一大堆各式各樣的時髦裝扮裡,她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的腳步略有些蹒跚,身影頗為消瘦。
她對面正趕過來一個戴着口罩,全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人,一身長袖黑衣,隻露出一雙眼睛,姚勝男仔細去看,周圍時不時掠過的人群卻總是擋住她們的身影。
她看不清,再眨眼時,那裡隻剩下挽着手臂,臉上洋溢着笑容的大學生們。
她沒有看見熟悉的背影。
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又擡頭,看見大學門壁上的六個金色雕刻字:海城女子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