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再次啟程,漸漸将大河抛在身後。
厲無渡坐在人擡的辇車裡,一搖一晃地被送進了子亥氏的領地,一直被送到了氣派的議事大帳前。
空氣中彌漫着煙、草藥、食物和香料的氣味,她在有辛氏陪送前來的女人們攙扶下下了車辇,然後跟着辛陽走進了議事大帳。
兩旁肅立的守衛打量着他們,那目光如有實質,如果是真正的“辛夷”在這裡,恐怕在下車的第一時間就被震懾住,謹小慎微地不敢亂看。
但此刻踏入此地的,是厲無渡。
她淡定地擡起眼,将視線從近處肅立的守衛、燃燒的松明火把、繪制着繁複圖騰的帳壁,一直投向這座大帳的盡頭,最終落定在那高出地面的石台上——
兩個熟悉的身影分列主位,扮演族長子昭的,是百裡忍冬;而一旁端坐的族長夫人辛夷,則是年少時的她自己。
看清那兩人長相時,厲無渡心中有股猜測成真的沉陷感,伴随着一種想要歎氣的沖動,而如今成了子亥氏部落族長夫婦的兩人顯然也認出了底下的“辛夷”是誰,同一時間變了表情。
百裡忍冬反應最大,一見師尊出現,他當即就要從位置上起身,下來迎接厲無渡。可就在少年剛要有所動作時,一陣劇痛毫無征兆地侵入了他的感官。
“唔!”
百裡忍冬猝不及防之下悶哼了一聲,離開位置的動作就此僵住。
他冷汗直冒,隻感覺背後像是被天雷劈了一道,烙鐵似的灼痛狠狠劃過脊椎,又帶着被電擊時的暈眩,整個人眼前一陣發黑。
而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在衆人目光所看不到的獸皮下,少年背部的皮膚上已然多了一道皮開肉綻的焦糊傷口,但詭異的是傷口周圍并未滲血,隻是橫亘在那裡,持續地給百裡忍冬帶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無形傷害,百裡忍冬沒能成功起身就僵在了原位,是以除了一直關注着他的厲無渡和離得最近的少女厲無渡以外,在其他人眼裡,“子昭族長”隻是沉默地打量着那有辛氏部落送來的女人,然後面露隐忍之色。
有人忍不住将視線投向端坐在一旁的族長夫人,心中暗自揣測起來。
看見百裡忍冬的異常,厲無渡心頭一緊,同樣下意識想要上前去察看他的狀況,可她斜前方的辛陽已經跪了下來,一邊說着觐見王脈族長的話,一邊回頭以眼神示意“辛夷”也趕緊跪下來。
厲無渡皺了皺眉,不太想跪,而且比起在這陪着這些假人演戲,她更想趕緊去看看百裡忍冬到底遇到了什麼狀況。
然而下一秒,不用她再去費勁查探,一道同樣的無形雷罰便刹那間降臨到了她自己身上。
厲無渡和先前的百裡忍冬一樣,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直接被劈得眼前一黑,同時在後背傳來的劇痛中踉跄了一下,再回過神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半跪在地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
乍被狠狠來了一下,厲無渡有點搞不清狀況。
待那陣劇痛緩和一點後,她想要重新站起來,可腿部剛剛發力,那看不見摸不着的雷就又來了。
——又是令人眼前發黑的劇痛,而且位置就在先前那道傷口旁邊。
這攻擊屬實邪門,甚至讓向來對疼痛耐受度很高的前魔尊都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差點也沒忍住哼出聲。
厲無渡撐着柔軟的獸皮地面緩了口氣,額角冷汗涔涔而下,後背兩道新鮮的傷口如同燃燒的烙印,持續不斷地散發着灼痛和麻痹感。
不過在心底暗罵的同時,她也終于弄清楚了這大概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