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陸宵瞪大眼,“再說一遍?”
寒阙無奈,重複道,“清歡樓,陛下您聽清楚了嗎?”
“其實不太清楚……”陸宵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楚雲硯這樣冰冷沉默的人,也會去那種地方嗎?
清歡樓是京城有名的花樓,多有達官貴人在此地消遣娛樂。
陸宵覺得不對,“不是說楚雲硯的行蹤向來不明,這次怎麼……”
寒阙坦然道:“蹲到的。”
他繼續道:“有一個影衛在清歡樓的房梁上蹲了兩個月。”
“兩個月?”
要論起耐性,陸宵唯有佩服,他感動自己的麾下竟有如此盡心竭力之人才,欣慰道:“此人辛苦,可别忘了好好賞賜。”
“他怕是沒有領賞的心情。”寒阙道,“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蹲着哭呢。”
“為何?”
“因為他效忠陛下,卻傾慕攝政王爺,若陛下與王爺相争,你說他又會投奔到哪一邊。”
“……寒阙,管好你的人。”
“開玩笑。”寒阙聳肩,說回正事,“大約兩個月前,我們的人努力跟上過一次攝政王,卻在清歡樓附近跟丢了。”
“所以之後臣在那附近每一處都安置了影衛,就想着萬一能守株待兔。”
“這不昨天,臣便撞到了。”
“楚雲硯又去此處見了一個人,此人叫趙淑,是靜太妃身邊女婢,兩天前謀害陛下,畏罪服毒而亡。”
寒阙似笑非笑,“兩人交談聲輕微,探聽不到,最後隻見此女子跪下行禮,領命而去。”
“原來如此……”陸宵懂得寒阙的未盡之言,他面色平靜,擡眼看寒阙,“看來此事終難善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感覺被噩夢折磨了一晚上的腦子更是尖銳的刺疼,讓他本就不愉的心情雪上加霜。
“清歡樓那個地方藏着不少東西,不要打草驚蛇,先派人查查。”
寒阙領命,見陸宵面色不善,也沒再多說什麼,識趣的退去。
陸宵腦袋蒙蒙地疼,獨自尋了張椅子坐着,說不出自己是種什麼心情。
他與楚雲硯關系微妙,五分防備三分真情,剩下兩分逢場作戲,如今虛僞的表象被一朝撕開,他也不知道血淋淋的傷口下會是什麼真相。
他眼皮微撩,目光掃過光寒的鏡面,鏡中的少年額頭光潔,金冠高束,栩栩如生的金龍沿着玄黑錦袍盤桓而上,天子矜貴,不怒自威。
不要叫朕失望啊……
他似笑非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冠冕,邁步出去。
冬日的天總是亮得大晚,縱然他體恤老臣辛苦,把上朝時間朝後延了半個時辰,此時出來,也是天色烏黑,月明星稀。
宮燈亮了一路,他走過兩條回廊,在承昭殿門外和楚雲硯遇上。
他心思沉重,看見楚雲硯眸底沉靜的朝他走來,半晌無言,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楚雲硯站在他的身旁,神色如常,盯着他的臉側,“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好。”
陸宵步子加快,空氣的冷意似乎能透過披風刺進來,他頭疼心冷,渾身沒半處舒服的地方,牙齒都開始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