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生怕他做出什麼超脫之舉,提前給他補課道:【宿主,先說好,攻略對象是不能殺的,他們肩負小世界氣運,死一個都會使小世界崩塌!】
陸宵無奈:“……朕有那麼殘暴?”
“朕當然不會要人性命,畢竟……”他幽幽補充道:“天下多的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系統氣得用小翅膀砸他:【……更可怕了qaq。】
逗弄了001一通,陸宵也肉眼可見得輕松起來,他加快了馬速,走過兩條街巷,林府近在眼前。
不同于明公侯府的奢華貴氣,林府布局不大,清新雅緻,門楣上懸挂着一塊漆黑牌匾,上書府名,筆鋒淩厲,盡顯風骨。
陸宵上前叩了叩門,尚未用力,門卻“嘎吱”一聲,被他敲門的力度推開了。
前院簡樸幹淨,回廊裡點着燈,燭火搖晃,照亮了青石長階。
陸宵:???
他回頭看了看不敲自開的門,又想了想系統任務,權衡之下,還是朝前邁了一步。
内院之中,隐隐的人聲順風而來。
陸宵摸不着頭腦,隻能慢慢走過去,正好看見林霜言面無表情地站在屋前,大開的房門裡,小厮忙進忙出地收拾着東西。
似是聽見響動,他忽然朝門口側目,視線相觸之時,一如既往的神情冷淡,眉眼疏離。
【林霜言忠誠度-5。】
系統聲與林霜言冰冷的嗓音同時響起,林霜言一身淺雲常服,沖他跪地行禮道:“陛下。”
陸宵:……
他轉頭,和要笑不笑的001大眼瞪小眼。
他笃定道:“他就是單純的讨厭朕這個人。”
001寬慰他道:【也許……他讨厭休沐日見上司,上司不請自來,上司私闖民宅?】
陸宵:……
“聽你這麼一說,朕也讨厭自己了。”
“平身吧。”他面色很苦得笑了一下,擡手虛扶起林霜言,扭頭,朝四周打量着。
天色昏暗,府中卻燈火寮亮,三五小厮熱火朝天地在東廂房内忙活,裡裡外外搬弄着東西。
一筐筐書籍挂畫,文房用具堆積在院中,散落的書籍很雜,多數是水利民生,醫藥田畝之類的。
陸宵看得奇怪,問道:“愛卿在幹什麼?”
林霜言肉眼可見的心情不好,聲音比以往更冷了三分,“書房雜亂,仆從正在收拾。”
正說着,幾個小厮提着書筐而來,朝他詢問道:“大人,這些書還放歸原處嗎?”
林霜言的視線靜靜落入筐中,精心線裝的書籍被肆意撕扯,書頁殘缺,頁扉髒污,零零亂亂,滿目瘡痍。
他沉吟許久,才死氣沉沉地吐出兩個字,“不必。”
“髒了,扔掉。”
陸宵站在一邊,看着破損的書籍暗自奇怪,書筐還接連不斷地從東廂房中擡出,他兩步上前,朝屋中走去。
隻見原本幹淨整潔的房間竟像也是被洗劫了一般,書架傾倒,筆墨淩亂,紙張書籍紛紛揚揚地散落一地。
他滿臉愕然,退了回來,轉頭問道:“……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京中治安已經如此不好,都有梁上小人膽敢來洗劫官員府邸了?
“無事。”林霜言卻垂下眉眼,漠然道:“家中長輩來訪,讓陛下見笑。”
……長輩?
這個回答超出了陸宵的預料,他眼睛圓睜,心中思忖着:什麼長輩如此霸道?
隻是林霜言顯然不想細說,他靜靜站在原地,清俊的神色霜寒如冰。
又等了一會,混亂不堪的書房終于被收拾一空,隻剩擺在主位的桌椅和空蕩蕩的書架。
林霜言邁步進屋,久久盯着那套桌椅,幾番糾結之下,還是出了門,坐到了院中的石桌石凳上。
仆從抱着剛剛買回的筆墨紙硯匆匆而來。
“書房的東西全部換掉。”他接過筆墨紙硯,自己開始研墨,陸宵則被他這一串的舉動弄得滿臉迷糊,走過來道:“愛卿……?”
月色之下,陸宵在平鋪的紙上投下一個剪影,林霜言正低頭寫字,直至被擋住光亮,才擡頭。
他站起行禮道:“陛下恕罪,臣家中繁亂,怠慢了陛下。”
“無事。”陸宵沖他搖了搖手,低頭,俯視着他寫了幾個字的紙張,奇怪道:“《上君賦》……多久沒見過的東西了,為何要默這個?”
此賦出自氏族大儒之手,自诩名家之作,講的就是君臣父子,綱常倫理,前朝極為推崇,他父皇卻說迂腐寒酸,從不讓他念。
林霜言默着文章,面無表情道:“家中長輩教訓,臣不知君臣,不尊父子,罔顧人倫,自該思過。”
他面色冷冷清清得像蒙着一層薄紗,既不生氣,亦不辯駁,甚至面對陸宵,也無心顧全禮儀,不像反省知錯,反而像是習慣到麻木。
不過片刻,潔白的紙張便已落了兩行字。
《上君賦》五千餘字,詞句艱澀難懂,紙上談兵,滿篇不知所謂,也不知道林霜言是如何背下來的。
這般無用之物,比起用來思過,更像是搓磨人的法子。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瞬間對那位不知名的長輩沒什麼好印象。
“别默了。”他按住了林霜言的手腕,反手把他一把拽起。
“走。”他提議道:“出門,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