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它無語道:【呃……宿主開心就好。】
陸宵白它一眼。
開心?
他一點都不開心。
他腦子裡亂成一團,看着楚雲硯坐在他的身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陸宵有些摸不準他的心思,硬着頭皮開口,“那王爺與朕想做什麼?”
他生怕聽見什麼無可轉圜的話,腦子瘋狂運轉。
原本,今天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對,他還記得他的目的,他把前日之事暫定為意外,但不得不承認,确實讓楚雲硯受了委屈,于是他決定先道歉再補救,将此事徹底揭過。
可是後來,他發現楚雲硯對他的态度比他設想的還要糟糕,承受讨好,甚至躲避,他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畢竟在他看來,他與楚雲硯君臣六年,又一起經曆過數不清的暗箭刀光,雖然他忌憚他的軍權相權,但兩人之間,總好歹是溫情大過忌憚,信任大過試探。
于他而言,隻要楚雲硯不像中書令般步步緊逼,他也不會翻臉無情、兔死狗烹。
而楚雲硯,他自認為也能察覺出他的态度,從小到大,他對他嚴厲也有,但更多的時候,則是無奈妥協,随他心意。
他仿佛已經被楚雲硯放縱壞了,所以從沒想過,他們倆的關系會這般别扭,仿佛前日的一場意外,讓他們之間模糊的弧線,突然泾渭分明。
楚雲硯是如何想的?
他今日說這種話,說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說什麼“承受遵從不必歉疚”……聽着不像寬慰,反而像是挖苦諷刺。
畢竟确實沒有哪對君臣會胡鬧到床上去,再加上,楚雲硯對他早有欺騙……
欺騙……
他咬了下舌尖,保持着頭腦清明,幹脆又問了一遍,“王爺要如何?”
楚雲硯瞥着陸宵的反應,眉目間的掙紮之色一閃而過,他眼皮輕顫,修長的手指在袖中攥緊。
多年的欲望就要在今日宣洩出口,還要表現出一副自己是被迫妥協的樣子,這着實有些考驗演技。
他心中唾棄自己的卑鄙,面上卻穩了又穩,輕輕地靠近陸宵,出口的聲音微微發顫。
“既然木已成舟,臣自然可做陛下的入幕之賓。”
陸宵“嘶”得一聲,手腕重重磕在身前厚重的黃花梨木桌上。
他疼得直跳腳,龇牙咧嘴道:“等、等等……”
意料之外回答響徹在耳邊,他一瞬間抓耳撓腮,紅色從耳廓漫到脖頸。
“是!”他扯着嗓子道:“那天是朕冒犯了,但、但咱們就動、動動手,也沒做别的事情吧?況且隻是一個意外!不至于……不至于……”
他捂着手腕,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疼了,隻覺得從上至下,四肢百骸漫上層層熱浪。
入幕之賓……?
這是楚雲硯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總感覺今日的楚雲硯有幾分不太對勁,明明他一直都是一個冰冷沉默的人,怎麼如今,變得讓他這般陌生起來?
他試圖解釋道:“王爺是聽信了朝野上下的風言風語?”
他歎了口氣,“朕與諸位愛卿并無牽扯,隻不過愛看熱鬧者甚多,竟也嚼起朕的舌根來!”
“朕其實……”
他辯解的聲音越來越低,觸及到楚雲硯的眉眼時,終于緩緩停住。
陸宵從他的神色中意識到,楚雲硯是認真的。
他徹底沉默了。
許久,他才艱澀的開口,“……這當真是王爺的真心實意?”
楚雲硯亦緩緩道:“……是。”
他認真地看着陸宵,眸子一如往常般深邃而沉靜,令人沉溺其中,像是看着什麼珍寶。
陸宵卻無意識地躲着他的視線,一個簡簡單單的“是”字,卻仿佛有千斤之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竟然說這種話……
他低頭沉吟了片刻,攥緊的手掌松松緊緊,擡頭,歎息一聲道:“可惜王爺的話……朕半分也不相信。”
“陛下……”楚雲硯面色巨變,正要開口。
陸宵卻擡手,止住了他的話。
“現在想來,朕其實也厭煩了懷疑猜忌、虛與委蛇。”
他擡眸看着楚雲硯,“自從三個月前,朕秋獵遇刺後,朕身邊大大小小的事便隻多不少,朕就問王爺一句,其中可有王爺的手筆?”
楚雲硯顯然沒想到陸宵會此時發難,剛剛動人旖旎的氣氛盡無,他靜靜看着陸宵,動了動唇。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