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裝上去之前不準吃飯。”老闫下了命令,出門上班了。
田麗華急忙上前将兒子攙扶住,闫炎一個趔趄,她差點沒有扶住,“你怎麼這麼倔?跪一下又不會少肉。給你爸服個軟又怎麼了?”
“呀!衣服上到處都是血!”田麗華驚叫起來,“兒子,到醫務室敷點藥吧?”
“不用!過幾天就好了!”闫炎呲牙咧嘴地說道。
“這次的确是惹到你爸爸了,打得有點狠。但你也不對,爸爸的手槍怎麼能碰呢?擦槍走火把你傷着了怎麼辦?”
田麗華心疼地将兒子扶到凳子上做好,闫炎咬着牙,忍着痛,額頭上已經有汗珠了。
田麗華見他的樣子,更加心疼了:“你爸不讓你吃飯,待會媽媽給你拿點餅幹來。”
頓了頓補充道:“你爸沒讓你吃餅幹,算不得違抗你爸爸的命令,對不對?”
闫炎看着她,點點頭。
不過眼下,他還是先将手槍裝好,這是他高興做的事,可是用結實的一頓打換來的機會。
田麗華将餅幹帶給兒子,兒子正在專心緻志的做事情,沒空理她。她放下餅幹就離開了。
快到中午了,闫炎沒吃早飯,肚子在咕噜噜地想。看到餅幹,他想到于悅鋁盒裡的肉幹,香辣的肉幹,拌着飯,那天他吃了三碗飯。
闫炎舔了下嘴唇,低頭繼續做事。
于悅還不知道有人在惦念她的肉幹。她打算在湘省最多待十天,十天時間,不管她又沒有換到錢,她都該回去了。因為就要秋收了。
在這之前,她準備将芝麻油兌換了。畢竟芝麻油可是比菜籽油貴呢!
即便是賣不出什麼東西,看看六十年代的湘省,長長見識也是極好的!
上次有楊強在,她沒準備好,況且供銷社裡是沒有芝麻油賣的,她打聽好了,百貨大樓裡有。
1965年,□□才剛過去沒有幾年。
街上的許多人,臉上還有菜色,可見大家肚子是空的。這點,于悅深有體會,末世不用說,常常吃不到東西那是常事。剛穿過來的那會兒,缺少油水,感覺多少東西都填不滿肚子似的。當然,事實上也沒有多少東西可吃的。
直到她發現了竹筒的妙用後,這情況才好了不少。她挑選了一款現行條件下,性價比最高的東西——菜籽油來複制。至少,她做飯做菜的時候可以多放一些油,肚子裡油水多了,人就容易有飽腹感了。
于悅是滿足了,感謝老天讓她穿過來,不但不用在末世裡繼續擔心受怕,還可以有吃的。
她的小竹筒用得好,自家的吃的問題自然不用愁。在解決了最基本的吃飯問題後,她滿心以為好日子就會這樣一直下去,誰知道她爸又生病了,嚴重的時候還咳血了。
看病需要錢。在鄉下,她不敢倒賣東西,甚至不敢将東西交到供銷社去賣,小地方人都是認識的,她解釋不清楚東西的來源,是不敢到供銷社換東西的。
隻有在遙遠的湘省,不定會有辦法。
鑒于竹筒太小,可以施展的空間并不大。賣油的事情不着急,這得靠緣分。
不是她不努力,實在是如果被抓了,于悅不敢想她爸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所以,一切還是穩妥起見吧!
這次過來,還可以看看有什麼比菜籽油性價比更高的東西可以交給竹筒複制。
湘省的百貨大樓有三層,百貨、日化、服裝、鞋帽、針織、鐘表、自行車等商品,種類很是齊全。
于悅先是拿了那一分芝麻票,去一樓買芝麻油。
售貨員冷着臉說:“‘為人民服務’,同志,你買什麼?”
于悅将票遞出去,答:“‘愚公移山’,同志我買芝麻油。”
“‘毛主席萬歲’,兩分錢。”
于悅交了錢,售貨員将票夾好,順着鐵絲滑向另外一頭。
售貨員叫她拿出一個裝油的容器。售貨員用棉紗布給她擠了十二滴芝麻油。真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售貨員把小油瓶遞給于悅,同時說了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于悅卡住,隻知道伸手接瓶子,不料售貨員果斷把油瓶收回,厲聲重複了一遍。
旁邊有人看不過,小聲提示。
于悅大聲回答:“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售貨員朝一旁提示的人翻了個白眼,才将油瓶給于悅。
于悅暗中冷汗,可怕,太可怕了!售貨員的那一張冷臉堪比僵屍。
于悅再沒敢問全程無笑臉,看上去很忙的售貨員,為什麼是十二滴?她護着小小的玻璃瓶擠出了人群,這可是珍貴的芝麻油。她爸的醫藥費和營養品,大半都是要從這裡出。
巧婦不再為無米之炊皺眉頭了。
買了油,于悅沒有去看其他商品,看了也買不起,還有售貨員的問話太可怕了,她下次一定得是帶上□□才敢進來。
想到家中還在等錢治病的爸爸,她出了百貨大樓,往郵局方向走去。
今天早上,幹媽得知她要去街上轉轉,給了她五元錢和兩張工業券,一些布票。有了這五元錢,她手裡就有二十三元六角了。
23.6/100,耶!
她出門的時候,家裡真正是沒有錢了,連路費都是借的,除了買票的錢,那是多一分都沒有。
她彙了二十元回家,随後再從挎包裡拿出作業本和筆,寫了一封信,一是報平安,二是讓爸趕緊先去治病。
最後花了四分錢買了一個信封,一張郵票,裝好放進綠色的郵筒。一顆心也飛了回去,希望爸爸的病早日能夠治好。
而遠在川省的于悅爹媽,此時也正在牽挂女兒。
“火明,你說幺女到她幹媽那裡了吧?别路上走丢了吧?”方玉珍中午下了工,和丈夫吃飯時說道。
“昨會呢?幺女十五歲了,是高中生了,她那麼聰明的,昨個會走掉呢?”于火明安慰自己的婆娘。
“我是擔心她出了火車站,不曉得路。”方玉珍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幺女長了嘴喃,她又不是啞巴,曉得問路。”
“唉,就是沒有多餘的錢了。她要邊走邊問,不曉得她幹媽家離車站遠不?這次累到幺女了。”方玉珍心疼女兒。
“唉,都是我這個病!”于火明歎了口氣,随即開始咳嗽。
“幺女說了,喊你情緒要穩定,不要操心。”方玉珍有些自責,反過來安慰丈夫:“你放寬心,幺女肯定到了。在她幹媽家,每天都有肉吃,不要我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