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一直下,屋内的人一直不停歇的在寫,隻聽到雨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又四下濺開。
于悅抄寫了大半天報紙,站起來伸伸懶腰,扭扭屁股,甩甩胳膊。深感作家這碗飯真不是誰都能吃的,就這半天時間,比她四點起床上壩幹活到晚上還累。
不過,也是有收獲,她記住了幾個成語,幾句優美的句子。
“三姐,外婆叫你,去做泥鳅。”于小勇在門口喊話。
糟,她突然忘記今天要做耙泥鳅的事情了。
于悅一拍腦袋,忘記了!打開窗戶,看到雙手疊在頭上遮雨的弟弟,說:“告訴外婆,我這就過來。”
于悅撐着一把傘到了方家,甩甩水,将雨傘放在屋檐下。方外婆給她看了簸箕裡五塊白嫩的豆腐,還有方外爺在自留地旁邊摘了十來個土耳瓜(佛手瓜)。
土耳瓜是一種很神奇的藤蘿植物,不但藤上結果,也在地下結果。摘掉瓜果以後,隻要不砍掉藤,第二年它又發芽,同時,地底下長着塊莖,也可以吃,味道美味類似于山藥。
方外婆說:“□□的那幾年,土耳瓜地底下的塊莖被挖來吃了。咱家現在的土耳瓜,也才重新栽種不過三年。再等它多長長,時間越久,塊莖越大,味道越好。”
于悅抓住想溜走的小勇:“好!去把泥鳅處理幹淨,我一會兒來做。”
于小勇看見兩桶泥鳅,為難道:“三姐,泥鳅啊滑不溜手的不好剖。前幾天爸吃的少,我勉強可以上陣,這麼兩桶,我弄不好。”
于悅擺擺手:“這有什麼難的?撒鹽,用盆子蓋在桶上,不要讓它們跳出來,等沒有動靜了,就好辦了。”
于小勇扭扭捏捏不想動。
“你不殺泥鳅,待會兒可不許吃啊!”于悅瞪了他一眼。
“不吃就不吃,這玩意兒,也就雞和豬才吃。”
方爺爺過來擡手就在他頭上嗑了一下,“懶貨!”他左右各拎一隻水桶對着外孫女說:“不用鹽,我有辦法。”
“老頭子,不要的頭和内髒留住,下午煮了喂雞肯下蛋。”
方敏玉跑來幫忙:“三姐,我做點什麼?”
“你去拿點辣椒要幹的和青辣椒都要,一把就夠了。還有蔥,姜,蒜,香菜,都準備一些。”
于悅自己,想将土耳瓜削皮,方外婆搶過去削,“土耳瓜的汁液傷手,外婆來削。”
算了,切豆腐吧,這活兒可太輕省了。
于悅盤算了下,菜有些多,找了一個裝米湯的大盆一會兒好盛菜。
方老爺子将打整好的泥鳅提過來了,于悅看了,好家夥,有大半桶,“外爺,這泥鳅有好多斤?”
“怕是有十多斤哦!”
十多斤,加上菜,得有一鍋呢!這樣好,貼秋膘嘛,肉就是要多!
方敏玉燒火,于悅上竈。
“外婆,你是不放心我做菜喃?你在邊上看着,我緊張,待會鹽放多了怎麼辦?”于悅撒嬌着把要幫忙的外婆推出廚房。
熱鍋涼油,方敏玉看着于悅拿着油瓶往鍋邊饒了一圈,咋舌:“三姐,你倒這麼多油,外婆會不高興的。”平常做菜,方敏玉看她媽是小心翼翼控制着油瓶隻滴一滴油,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三滴。
于悅吐吐舌頭,外婆才不會不高興的。難得在一起吃飯,外婆不是那吝啬的,再說她會給外婆補上的。
現在是分家了,平常都是各煮各的菜,各吃各的,隻有像農忙,過節的時候,一家人才會聚在一起。做父母的,怎麼會對兒女吝啬?
就算是倒了一圈的油,在于悅煎了二十多條泥鳅以後,油就沒有了。
“敏玉,你去問問外婆,家裡還有沒有花椒?”于悅說。
趁方敏玉出去,于悅回房拿了一整瓶的油,一股腦兒地倒在鍋裡。又火速地在火膛裡加了一堆易燃的草,再将泥鳅放入油鍋。
泥鳅在油鍋裡翻滾。
于小勇跑進來:“三姐,好香啊,你在做什麼好吃的?”
于悅白了弟弟一眼:“泥鳅,你說過你不吃,待會兒,你可别下筷子啊!”
“不下就不下。”一溜煙又跑了。
泥鳅煎好,于悅用大碗留了一碗起來。方敏玉跑回來,攤手:“三姐,這點花椒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