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被抓後,面對盤問,一開始狡辯。
隻說:“王清想和我處對象,可是他爹媽不同意,我恨她爹媽,所以就偷了一點藥讓他家的豬不好,想讓他爹媽難過。”
年輕的公安一愣,楊鳳的話不通啊,想嫁到人家家裡去,不是應該到長輩面前讨好人家,怎麼反着來?
年輕的公安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你覺得狡辯能蒙混過關嗎?你如果坦白從寬的話,還能争取到下放的機會,若是你一直狡辯,你恐怕再見父母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為什麼下毒?”
楊鳳愣了一下,她這是已經被判死刑了嗎?
想到這裡,她冷笑一聲:“我已經不能給他們任何好處了,我的父母恐怕是不想見我的。”
年輕公安知道自己經驗不足,問錯話了,他連忙調轉話頭問:“那其他兩家是怎麼回事?人家可沒有兒子想娶你。”
楊鳳撩了下耳邊的碎發,說:“他們說我妖裡妖氣的,不像是公社幹事,他們都罵我了,還不許我報複一下?”
公安:“我們問了,他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楊鳳偏頭看着公安:“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從他們看我的眼神就知道。”
年輕公安避開她帶着鈎子的眼神,正聲說:“公安辦案都要講究證據,你倒是厲害,僅憑一個眼神就能給對方定罪。”
“那你為什麼對劉老三下藥?他差點因脫水而死,你知道嗎?”年長的公安突然問:“你這樣枉顧人命,不知道後果嗎?”
楊鳳輕哼了一聲:“他沒死算他命大。他癞蛤蟆吃了我這天鵝肉,死了就死了。”
年輕公安說:“你不願嫁給劉老三,為什麼還要收人家的彩禮?劉老三說,你當時離開家到萬盛公社去的時候,可是拿走了人家二十塊錢當彩禮的。”
楊鳳嗤笑着說:“他跑到萬盛公社來,拿走我的那些東西可不止二十塊。”
面對這樣善于狡辯的人,年輕的公安是毫無辦法。
“你給劉老三下的藥,幾乎使他死亡。”年長的公安低沉的說道:“一命賠一命,這是很公正的。”
楊鳳瞳孔一縮,所以,她必須是要死嗎?
她放下雙手交疊的動作,眼神忽然變得柔軟:“有些藥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停止某種已經不幸開始的事情。有時,我想,人如果不停止自己,就會越陷越深。如果劉老三死了,他就不能再害别人了,不是嗎?”
“他是有機會的,劉老三現在就已經醒悟了。他也交代了自己以前做的偷雞摸狗的事情,并保證以後不再做了。楊鳳——”年長的公安再次嚴肅地問道:“對于你自己的行為,你後悔嗎?”
楊鳳笑了,目光拉長:“後悔?我更後悔的是自己不夠果決,剛開始過上光鮮生活,以前的我的浪費了那麼多年的生命。真後悔啊!”
年紀大的公安卻是覺得事情不簡單:楊鳳出生農村,年紀并不大,行事卻這麼張狂,說話毫無底線。而且,她從萬盛公社拿回去的自行車,按照他們的調查結果來看,她平常大手大腳是萬萬不可能攢不下來錢買自行車的,還有她一個小學沒畢業的人能到萬盛公社當宣傳幹事,這事透着蹊跷……
不行,還得深入調查。
審訊結束,在兩名公安離開之前,楊鳳問了一句:“我會被判死刑嗎?”
沒有人回答她,可年輕公安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死人。
楊鳳再次被送到監獄裡,坐在幹草堆上,她絲毫不怕。她隻要耐心地等一等,等萬盛公社的豬全部死了,她就能到縣城去當幹部了。
離闫炎又更近了一步。
是的,到現在,她仍舊沒有停止對名利的追求。她笃信上面的人一定會救她的。
欸,隻是好遺憾啊!她還沒來得及給于悅家下藥,想到于悅那張嬌嫩的臉,精緻的五官,她就恨得牙癢。
更恨得還有,她的親生父母,真是狠心,到現在也沒有來看自己一眼。得了自己的自行車,不知道能夠他爹賭幾次!
幾人歡喜幾人愁.
天水村不是所有人家都願意養豬的,當然也就不是所有人都能領到于悅那一斤豆子的。
領到豆子的歡歡喜喜,想着可以做幾斤豆腐,再去鎮上買幾兩肉,加上家裡的白菜蘿蔔一起煮着,一家子熱氣騰騰地吃着,也算過個肥年了。
不高興的是隔壁許家,大年三十的清早,方玉珍就聽見隔壁摔摔打打,許幺奶在罵吳素瓊:“你這個蠢貨,今天就給老太婆吃蘿蔔,你安的什麼心?蘿蔔吃完了,開年吃啥子?”
方玉珍心有餘悸,要不是幺妹有法子掙到錢今年于火明的病治好了,家裡過年估計也隻能吃蘿蔔了,還得像許家一樣省着吃。
她歎了口氣,吩咐兒子提着蘿蔔去河邊洗幹淨。
趙婵娟在一旁聽着,越發覺得方嬢人好,舍不得女兒去動手。要知道,女人最要保養好自己,尤其要少沾冷水,不然身體一受寒,像她上輩子那樣苦……
于小勇剛離開,她又聽到許幺奶又在罵人:“還不趕緊去把蘿蔔洗了。”
趙婵娟覺得離開許家無比慶幸,不然今天挨罵的就是她,洗蘿蔔的事情也會落到自己頭上。許家的事情讓人煩躁,她起身到後院去,眼不見耳不聽,心就安靜了。
于家人好,她也不閑着。灑了水在地上,拿了門後的鐵掃把将院子裡仔仔細細地掃一遍,看到院子裡幹幹淨淨,人也舒服了。
放掃把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在門晃來晃去。
于家養了不少豬,加上前段時間放毒事件,趙婵娟不敢掉以輕心。她悄摸着往虛掩的門縫看出去。
是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