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紅發嗎?”
“忘了。”
“那就是了,傳說中的紅發女巫。”
阿諾瞥了索伊一眼,意思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讓人掉頭,不去皇家别院了。”
索伊還沉浸在紅發女巫的話題中呢,聞言一愣,“殿下,那我們去哪啊?”
“地下街。”
本來就不想去半皇帝陛下交代的事,現在又知道了居然是安德斯安排的,阿諾就更不想去了。
巨大的鐵籠從與看台齊平的地方垂下,鐵栅條利爪一般深深嵌入地面,籠子裡一人一獅鬥得有來有回。
這是地下街的賭場,最刺激的項目,人獸之鬥,血腥暴力充斥着這個鬥獸場的每一個角落,觀衆興奮的細胞被挑逗到了極緻,無數的狂叫與驚呼一陣一陣掀起巨大的聲浪。
基甯已經和這隻獅子纏鬥了半個鐘頭,但居然沒落下風,他看着不是個強壯的人,身上的肌肉薄而緊實,乍一看,絕不是獅子的對手,他擦去嘴角新鮮的血迹,餘光瞥到二樓有人進來了,見到來人,低笑一聲,随即以極快的速度撲向獅子,在獅子鳴叫之際,他已經騎到獅子背上,無論這頭獅子如何掙紮,他始終穩穩呆在獅子背上,一拳一拳揮向獅子的腦袋,直到拳頭已經全部染上血色,血迹從指縫之間漫延出來成串地滴到地上,基甯才收手,而此時獅子已經奄奄一息,再也無法站起來。
這是一場人類的完勝。
現場狂呼起來,“北!北!”在這裡,沒人知道基甯的真名,人人都隻知道一年前出現了一個叫北的勇士,至今從未輸過,有北在的場次,場場爆滿,賭場老闆為了刺激觀衆,這次直接拉來了一頭獅子,滿足這些人嗜血的欲望,當然,這次的票價更高,但顯然這次賭場老闆又賺翻了。
索伊是第一次見這場面,他偷偷看了眼阿諾,對方神色平淡,習以為常,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索伊自以為和阿諾是寸步不離,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阿諾還培養了這種愛好。
“殿下,這裡血腥味太重了,晚上還有舞會,要不咱們走吧?”
“我來找人,你可以先走。”
話這麼說,但索伊當然不能走,他隻好陪着阿諾在這裡站着,他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他知道,阿諾找的人多半就是這場子裡剛剛在人獅大戰中勝利的“北”。
“我們去休息室找他。”阿諾說道。
索伊看着現在瘋狂向休息室湧去的人群,勸道:“殿下,這裡實在危險,您就呆在這,我進去把他給您抓出來。”
說完,就想往前擠去。
阿諾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回拽了一下,“那邊人這麼多,你進不去的,你在這等我,我一個人去。”
“我進不去,那殿下你怎麼去?”
阿諾松開拎着索伊衣領的手,“那門是鎖死的,觀衆太多,那隻是一扇假門。”
阿諾頭往剛剛北消失的地方一點,“隻能從那進。”
索伊迷迷瞪瞪,“您怎麼知道?”
“我是這的貴賓。”
索伊“……”
阿諾進來的時候,基甯正在給自己的手指上繃帶,知道是誰來了,基甯頭也沒擡。
阿諾關上門,就向阿諾基甯走了過去,幫基甯上藥。
“殿下,為什麼你每次來都能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那是因為你天天都在自讨苦吃。”阿諾面無表情地回道。
基甯的身上有好幾處被獅子撕開的傷痕,有些滲着血的皮肉甚至向外翻着,阿諾給這些長長的傷口塗酒精手都不帶抖的,與此同時,基甯也不帶眨眼的。
上完藥,阿諾和基甯說:“這裡不适合你待了。”
基甯知道阿諾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在這裡無可匹敵,其他要上場的男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被針對是遲早的事。
“還不打算出去嗎?基甯。”
基甯輕笑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止,“殿下,你知道的,這不可能。”
阿諾靜靜地看着他,“我昨天獵了一隻紅毛狐狸,養在别院裡,要不要去看看?”
“殿下,你總是這樣,跟我說你得了什麼,又得了什麼,既然如此好,為何不直接帶來送我。”
當然不會帶來了,阿諾要得就是能吸引基甯出去,從前訓鷹獵狐,基甯總是很積極,但現在看來也沒法打動他了。
“基甯,要看得自己去看,從這裡走出去,我帶你去看。”
基甯自嘲似地歎一口氣,“出去啊!快了,如你所說,我在這裡呆不久了。”
說完這句敷衍的話,基甯就沒了下文,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阿諾不是個話多的人,見基甯還是如此消沉,也沒指望能再說通他,話不投機,何必強聊。
阿諾幫基甯上好藥,就準備走了,反正今天的勸說又是無果,他幾乎很難說動基甯,但阿諾仍然堅持每次狩獵後會來找基甯,看看他又低落成了一個什麼樣子。
“殿下,下次來的時候,帶瓶酒,咱們能聊得更久。”基甯坐着桌子上,頭朝阿諾戲谑的一仰,然後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馬車緩緩向皇宮駛去。
索伊長舒一口氣,從地下街出來後,送請柬的任務終究還是完成了,他看着阿諾明顯變沉重的心情,不敢開口問剛剛那個“北”是殿下在哪裡認識的新朋友。
經過格蘭瑟中央廣場的時候,阿諾看向廣場上的雕像,那是與艾格恩特大戰後國民為慶祝勝利,為瑪希的兩位英雄塑的像。
那是意氣風發的阿諾和北方勇士,隻是除了阿諾,不會再有人知道北方勇士的真名叫基甯·加百列。
日落時分,安德斯變出的繩子慢慢回縮,最終又變回了凳子,“砰”一聲摔在了地上,尼娜也跟着掉在地上,一絲痛感在她意識還沒有清醒時從她的四肢傳遍全身,她試着擡了幾次眼皮,終于醒了過來。
“好疼!”
尼娜竟然貼着牆昏睡了幾乎一天。
因為受到“特殊待遇”,睡了一天的尼娜,不僅沒有得到放松,甚至還有很強的疲憊感,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讓僵硬的身體恢複了一些,她才試着從地上爬起來,剛屈起一隻膝蓋,麻木感便又卷土重來。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希爾德小姐,時間到了,請您準備出發吧。”
叫尼娜的女仆說完之後在門外等了很久,才依稀聽到門内傳來一句悶悶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