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莎閉了眼,這麼多年了,卡瑟琳依舊是這個男人的逆鱗,無論誰提,總會讓他生氣。可是她又豈能如此讓羅倫踐踏她的尊嚴,連隻是一個情人的卡拉都可以體面的離去,她憑什麼要在卡瑟琳的女兒面前這麼受辱。
“那自然是您不夠懷念她了,她已經死了,陛下,你的深情也随着她的離去一起消失了嗎?”
上位以來,赫莎一直在演一個合格的皇後,不過問皇帝陛下的私事,但因為出身不好,她要放低姿态去讨好羅倫,讨好那些貴族,她也曾經是一個鮮活的巫族少女,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她終于硬氣了一回。
事情往尼娜期待的方向發展了,但她并沒有多開心,親手打碎羅倫和赫莎千瘡百孔的感情,讓她并不好受。
羅倫将鏡子摔倒了地上,沒一會兒,鏡子就露出了原型。
羅倫震驚之餘,更是憤怒地看着赫莎。
“孤兒鳥的羽毛,我拿來監視你的女兒的。”
反正已經沒法阻止羅倫的怒氣,赫莎幹脆也不說謊了,直接告訴羅倫了,表面和睦演了這麼多年,她累了。
“你給我滾。”羅倫冷冷地盯着赫莎,一字一句道,“但是關于宴會上的事,沒那麼輕易揭過。”
“你别忘了剛剛說的話,地上的,可是你的親兒子。”
羅倫看了眼地上的埃米爾,他還是加雷金的模樣,引不起羅倫的半分同情。
尼娜知道埃米爾不過十二三歲,因為大人的鬧劇,他已經帶傷在這裡躺了很久了,今天看樣子,皇帝陛下也不會在追問宴會上的事了,皇後也不會主動說,但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至少羅倫願意去查了,不會因為埃米爾而不追究赫莎在宴會上做的事,為了也給自己一個退下去的理由,尼娜開口說:“我來照顧他吧。”
羅倫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赫莎自身難保,也沒有多說什麼。
羅倫叫帕特裡克過來幫忙,将埃米爾擡了出去,尼娜也要跟着出去。
結果經過赫莎時,聽到她陰沉沉地低聲說:“希爾德小姐,你演得真好。”
尼娜僵住了,她緩緩轉頭,看向赫莎,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一絲陌然。
赫莎沒有在皇帝陛下面前拆穿尼娜,現在卻過來吓她,尼娜猜她隻有一個目的。
這是有話想要單獨和她說。
赫莎的眼直直看着尼娜,那雙眼睛已經沒有任何的期待,但是赫莎明白,尼娜知道她的意思了。
“皇後陛下,待會兒見。”
尼娜跟赫莎笑了一笑,然後在赫莎的注視下走出了書房。
帕特裡克給埃米爾安排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大小配置都是按伯爵規格來的,在皇帝陛下沒有正式确認埃米爾的身份時,帕特裡克不會自作主張。
“陛下說找拉斐爾來給他治傷。”在幾個男仆将埃米爾輕輕放在床上後,尼娜跟帕特裡克說道。
帕特裡克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在外面,聽見皇帝陛下摔桌子了,公主殿下,他應該不是沖你發的火吧。”
尼娜已經知道帕特裡克是什麼意思了,皇帝陛下對赫莎生氣了,那麼他原先讓拉斐爾給埃米爾治傷的承諾就要大打折扣。
帕特裡克說:“那就不能讓拉斐爾來。”
尼娜看了一眼床上的埃米爾,他還是一個中年人的模樣,他的眼睛已經被包紮起來了,他緊緊咬着牙沒有在發出喊痛的聲音。
赫莎剛才打了他,不管赫莎是做戲還是怎樣,但是在埃米爾看來,是他惹母親生氣了,所以再疼他都緊緊閉着自己的嘴。
落在尼娜眼裡,真是比哀嚎還要可憐。
她說:“不管是誰,總要把他治好。”
帕特裡克點頭,“那是自然,一定會的。”
見帕特裡克保證了,尼娜知道他就一定會照顧好埃米爾的,放下心來,向帕特裡克問了阿諾的去處。
“阿諾殿下嗎?他可能帶着他的新侍衛去塔樓了。”
“塔樓?”
這麼多塔樓,尼娜要如何找。
帕特裡克擺了擺手,“我也是猜的,不過他心情不好,應該會去高的地方。”
帕特裡克沒有說錯,阿諾确實在塔樓,尼娜爬上爬下走了幾處最近的塔樓都沒看見他,終于在最靠北的一個塔樓上找到了他,基甯陪着他,阿諾靠在隻到他腰處的圍牆邊抽煙。
這是尼娜第一次看見阿諾抽煙,她突然想起了每次靠近阿諾時總能聞到的熏香,怪不得那麼濃烈,怪不得一個王族少年要讓自己身上沾滿熏香的味道,他是為了遮掩自己身上的煙味,他也會難過,也會壓力大。
阿諾是北方戰場上的英雄,他比同齡人要成熟,但他身上的擔子也比同齡人更重。
是基甯先看見了尼娜,他打趣着說:“喲,你的妹妹來了,這個可是親妹妹,同父同母。”
阿諾不冷不熱地刺了基甯一眼。
“阿諾,你可真有意思,讓我在外面等着,我以為你要讓我幫什麼忙,結果沒等到你的命令,倒把你人給等來了,還這麼的暴躁。”
基甯站在旁邊,十分自然地跟阿諾說話。
“你先走吧,樓梯口等我。”
“又來?”
基甯笑笑,他搞不懂阿諾把他叫過來,卻又晾着他是要做什麼,他們以前可是無話不談的。
阿諾兩指夾着煙,往尼娜的方向指了指。
“她有話要和我說。”
基甯瞥了眼尼娜,又看了看阿諾,随後手一攤,識趣地走了。
阿諾将煙碾到圍牆的石台上,把隻抽了一半的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