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看出來了,你才不是什麼跟班,你是一個貴族對吧?”艾文一邊給阿諾的身上抹着泥巴,一邊低聲跟他說話。
阿諾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艾文。他的臉此時已經均勻地抹好了泥巴,隻剩下銳利的眼睛,還能瞪着艾文。
艾文無視了阿諾的眼神,繼續說:“那位小姐是你的妹妹嗎?可是你們的氣質幾乎完全不一樣,她好像看上去,要潦草一些?”
阿諾還是不說話,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
“可是你為什麼不說你們是兄妹呢?我想了下,是不是因為你不會魔法,你在這裡寸步難行,所以要事事依靠尼娜小姐?”
聽到這話,阿諾的眼神晦暗起來,他突然将整個身體壓近了些,閃動的雙眸間透着一股陰暗。如果說阿諾剛才的眼神還緊緊是警告,那麼現在就是赤裸裸的攻擊了。
“你的話太多了,艾文。”
艾文感覺到了周圍的危險氣息,有些被阿諾吓到了,尴尬地笑了一聲:“抱歉,隻是好奇。”
兩人之後再也沒有說話,隻是一昧地抹泥巴。
這場對話是結束了,可是卻仿佛在阿諾心裡埋了一根刺,他開始懷疑自己當時一意孤行要來這裡會不會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是不是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裡更适合一個巫師,而不是騎士。
還好,外面還有基甯和索伊,他們會按照他的命令,報告皇帝陛下的,皇帝陛下會重新派人來的,他現在隻能祈禱自己的父親能放下對巫師的偏見。
“好了,結束了。”看着渾身隻剩下眼睛的阿諾,艾文松了一口氣,這活幹起來還是挺累的。
阿諾看了看自己的手,全是泥巴,又看了看尼娜,突然就笑了,然後蹲在地上,看着不遠之處和米娅說着話的尼娜。
她一點都不像伊芙莉絲,就算是在别人的軀殼裡,也能一眼看出她自己本身。
“尼娜。”阿諾低喚了一聲,“我好了,你可以用你的魔法了。”
“嗯,簡直一模一樣。”兩個“伊芙莉絲”站在面前,艾文對這次的幻形結果很滿意,畢竟他也出了一半的力。
尼娜穿上隐形衣,跟阿諾說:“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往前面走就行了,我在後面跟着你。”
阿諾想了一下,估計有他在,林賽也不容易發現穿着隐形衣的尼娜,于是點了點頭,撿起了地上剩下的一些泥巴,和尼娜一起往塔的正門走去了。
艾文和米娅也穿上了隐形衣,躲在樹林裡,觀察着周圍的狀況,準備着随時支援尼娜和阿諾。
和那道屏障隻有一步之遙了,阿諾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屏障就像一堵透明的牆,将他的手完全隔離在外面。
阿諾退後了一步,用手搓着自己手上的泥巴,手指上的泥巴被他搓成一個小球,他往屏障扔了過去。
他清楚地看見泥巴穿過了屏障,穩穩落在了地上。
阿諾一笑,看來這屏障也不是那麼堅不可摧,果然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魔法,這屏障能防人和獸類,卻沒法防物。
接下來阿諾沒跟塔裡的人客氣,到了塔下對着樓上的窗戶就把泥巴砸了過去,泥巴比不上石頭,窗戶沒破,但是聲音也不小,如果塔裡有人,在安靜的森林裡還是會聽得很清楚的。
不一會兒,窗戶邊有人影閃過。
應該已經被注意到了吧。
比起剛才,窗戶左側暗了些,不大不小,正像是一個人躲在那裡投下的陰影。
阿諾緊緊盯着窗戶左側,在看見窗簾微微動了一下時,毫不猶豫沖着窗戶正中心射出了一箭,緊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
精妙的箭術讓躲在樹林裡的艾文看得直呼佩服,怪不得阿諾要拿那麼多箭,原來他竟然有這頂尖的技術,可謂百發百中。
但阿諾的目标并不是窗戶,而是躲在窗戶邊的人,因為對方動作太快,阿諾隻能看清第一箭射中了她的右肩,後面兩箭則都落了空。
阿諾舉着弓,箭随時可以離弦,不過這一回,他瞄準的是大門。
他的直覺一點錯也沒有,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塔的大門就打開了,但是走出來的人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的尼娜也有些驚訝。
居然是烏西雅,更讓尼娜驚訝的是,在海盜船上她被自己砍斷的手,現在又重新長了出來,并且看起來一點傷痕都沒有。
尼娜郁悶得牙癢癢,她們到底想幹什麼,是用了煉金術還是她沒見過的其它黑魔法?
“你可真有意思,不練魔法,改用箭了?”烏西雅還是那副笑裡藏刀的模樣,不過她對面前的“伊芙莉絲”也感到好奇,在船上明明還是一個女巫,現在怎麼轉行,摸起刀劍來了。
對惡魔不需要手下留情,阿諾的箭沒有遲疑,瞬間朝着烏西雅射了過去,正中她的心口。
但是卻沒有流血。
“如果我怕你的箭,我就不會出來了。”烏西雅笑着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箭,随即她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化成了一灘水,流入了幹澀的泥土裡。
“一點簡單的幻形之術,賣弄了。”她樂呵呵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阿諾卻摸不準她的方向。
她也穿了隐形衣。
“猜一猜,這裡有幾個伊芙莉絲呢?”烏西雅的聲音這一次又來自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