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尼娜還沒有試過不依靠寶石而純靠意念來使東西變形，整整一天，她都一直蹲在一個盤子面前，注視着盤子裡自己的血，但是不管她怎麼努力，盤子裡的血從流動到凝固，就是不會像烏西雅說的那樣變成一個圓球。

不眠不休這麼久，尼娜的精神也很難再集中，難道真的要像烏西雅說的那樣，最短也需要三天嗎？

尼娜不信這個邪，至少努力是沒錯的，她最後一次凝聚自己的精神力，再次直視盤子裡的血液，捏緊纏着繃帶的手，心中幻想着血液變成的紅球，眼睛幾乎眨也不眨。

十秒之後，尼娜再次失敗了，盤子裡呈凝固狀态的血一動不動。

她歎了一口氣，向後倒去，整個身體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已經沒有精力了，大腦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态，沒法思考任何事，也更沒有辦法去使用意念。

看着頭頂破舊的天花闆，精神耗竭的尼娜打算睡一會兒，别無它法，隻有休息之後她的精神才能恢複。她已經很久沒有睡覺，躺在地上之後，幾乎是一秒入睡。

而此時剛從暗門裡出來的烏西雅，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均勻呼吸，似乎已經進入夢鄉的尼娜。

看清尼娜在幹什麼後，烏西雅嫌棄地一秒将頭轉向一邊，真是的，練習魔法怎麼能偷懶呢？

帶着一絲不耐煩，烏西雅走向了尼娜，看到了她面前的盤子，裡面的血液她離開時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也就是說，尼娜離成功還差得遠，就這麼個情況，她是怎麼睡着的？

烏西雅真想就這麼把尼娜踢醒，但是尼娜睡得正濃，就像幹涸的魚重新投水中那般，在夢境裡肆意呼吸着，全然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烏西雅閉了下眼，算了，先去看一眼林賽吧，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等回來再叫醒這個在地上偷懶的人吧。

烏西雅拿着一盞燭燈，往樓上走去，林賽的房間在五樓，她還需要再上兩層，越往上走，樓層之間的距離就越大，原本就沒什麼物件兒的古塔顯得更加孤寂空蕩。

五樓隻有一個窗戶，林賽的棺材就在那，白天晚上都有光照。

烏西雅輕輕轉開林賽房間的把手，隻将門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這個縫隙去看窗戶旁的棺材，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烏西雅整個人扶着門框，像是一幅油畫，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着林賽的棺材，棺材蓋緊緊閉着，淡淡的月光灑在上面，有些泛白。

确定林賽沒有任何轉醒的迹象，烏西雅輕輕走了進去，但也隻敢在進門不遠處的位置停着，而在她停下的位置，地上擺了一個香料爐，正在往外飄出淡淡的輕煙，若有如無的煙預示着爐内的香料即将燃盡。

烏西雅在香料爐面前蹲了下來，打開蓋子，往裡面又加了一株草藥，這不是别的，而是迷疊香，混合着麥芽燃燒，具有安神的作用，對每次大量使用魔法就需要依靠睡眠來恢複的林賽而言，就是一劑猛藥，能讓她睡很長時間。

輕輕蓋上蓋子之後，烏西雅再次看向棺材，深深望了一眼之後，離開了這個房間，香料爐新加的草藥開始燃燒，迷疊香和麥芽混合的味道再次在這個房間裡彌漫開來，但随着門被烏西雅關上，這香味也被徹底隔絕在了這個房間裡，隻圍着棺材上下打轉。

烏西雅下了樓，還在樓梯上她就聽見了樓下有一些細微的聲響，她皺起了眉，尼娜還在睡覺，是誰發出的動靜？

烏西雅加快了腳步，扶着樓梯快步奔了下去，結果發現剛才還睡得很沉的尼娜，現在居然又開始面對着面前的盤子使用意念了。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别人。

尼娜知道烏西雅從暗門裡出來了，她坐在地上頭也不回，呆呆地發聲：“烏西雅，有沒有什麼訣竅？”才睡了一覺，恢複了了不少精力，但尼娜的聲音聽上去卻還是無限的疲憊，這是被練習魔法給摧殘的。

烏西雅慢慢踱步到尼娜面前，“練習魔法有什麼訣竅，隻需要勤練習就可以了，像你這樣時不時睡一會兒，怎麼能夠快速掌握一項魔法？”

尼娜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烏西雅，過度使用的雙眼使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無力憔悴，她無奈地笑了一下，看來烏西雅是不懂得勞逸結合的好處。

“是我偷懶了，抱歉，你的魔法設置好了嗎？”

烏西雅點點頭，“現在就隻差你的意念練習了，但看上去，好像毫無進展呢。”

“成功隻是一瞬間的事，你現在看着這血毫無變化，但其實不是的。”

“别講道理了，我也不想聽，你繼續練習，我不想看到你再睡着。”從烏西雅開始教尼娜使用黑魔法時，烏西雅就不再像之前那般裝天真的笑了，變得更加不近人情，這似乎才是真實的烏西雅，在與人交往時，她善于用看不出内容的笑容來僞裝自己，而在使用魔法時，卻又無比認真執着，這時候的她，是安靜而較真的。

烏西雅似乎是為了不打擾尼娜，轉身要離開尼娜待的這個地方了，但在經過尼娜時，卻又停了下來。

尼娜擡頭，問：“怎麼了？”

烏西雅抿了下嘴，似乎想起了什麼，說：“或許你可以試試不再看那個盤子，閉上你的眼睛。”

“不看我怎麼對它使用意念？”

“意念是用心的，不是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