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林賽嗎？”烏西雅使用魔法帶尼娜進入了西奧留下的一處暗門，尼娜看着眼前意識所化的女人，和記憶中那三幅畫像上的人都不像，尼娜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女巫已經步入中年，她的那雙眼睛分明還很靈動。

烏西雅也沒見過林賽這副樣子，或許這才是她的真正面目，深淵一般的黑色瞳孔，長到腰間的長發。

“你在格蘭瑟都沒有注意到她吧？”烏西雅看着林賽陌生的面龐，問尼娜。

“嗯。”尼娜記得自己當時細細地觀察過所有巫師，但拿到林賽畫像時她還是愣了一瞬，實在不記得宴會上有這個女巫。

“那是她的手段，能變成各種模樣的女人，并且能用意念使自己在别人的感覺中無限降低存在感，仿佛她沒有在别人人生中出現過一樣，實際上她可能已經把别人的人生毀了個徹底。”

尼娜對林賽的變化早有過心理準備，當時赫莎就提醒過她，每次見林賽她都是不一樣的模樣，不過此刻在這個暗門的空間裡，意識所化的林賽卻是她原本的模樣，尼娜盯着林賽的臉，她的皮膚還停留在少女階段，但是最讓尼娜注意的卻不是這個。

“烏西雅，你可沒告訴我，林賽也有一頭紅發。”

衆所周知，德蘭大陸的希爾德家族，最大的象征就是他們的紅發。那如今這個林賽又是怎麼回事，她會和希爾德家族有關系嗎？

“别多想，這個世界上發色是紅色的人數不勝數，并不是你們家的特權，好了，别在意這個了，别忘了我們來這裡是讓她消失的。”

說完這話，烏西雅已經朝林賽走了過去，“現在在這裡的隻是她的意識，一般的戰鬥系魔法對意識不起作用。”

尼娜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戰鬥性魔法屬于物理攻擊，能讓人的□□受傷甚至毀滅，可是對于意識而言，隻有讓人的精神全面潰敗，才有消滅意識的可能。

“你不是在這裡也設置了一道魔法嗎，到現在了，你還不打算拿出來用用？”尼娜問烏西雅。

“現在不正是要開始嗎？”烏西雅話一說完，四周就徹底變換了場景，原本破碎的牆面和地闆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朦胧，看不出任何事物，就連在尼娜面前的烏西雅也漸漸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腳底的觸感也不一樣了，一種踩空的感覺，尼娜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己腳下已經不再是原來滲水的木闆了，而是完全透徹的水，再看四周，也全是這種似夢似幻的水面，整個暗門内的空間如同水晶球一般明淨。

這些水并不流淌，尼娜彎下腰用手指點了一下水面，就像真正的水一般，水面上也漾起了淺淺的波紋，隻不過這波紋很快就消失，被尼娜手指觸過的水也很快合攏，又變成了死水的模樣。

随着這些清澈水面的誕生，烏西雅的身影又重新清晰了，原來她在這裡布置了一個幻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如同夢幻泡影，一觸即碎。

“尼娜，你用魔法抽取她的記憶。”烏西雅背對着尼娜，靜靜地開口，如同審判者一般，冷血殘忍。

尼娜不再問這麼做的理由了，從看到這個幻象空間開始，她就知道林賽在這裡可能要遭受難以想象的折磨。

但是尼娜不問，烏西雅卻主動解釋了起來，“這些透明的水會像鏡子一樣反射出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有一些傷痛時間也沒有辦法治愈，它留在人的内心深處，當你把她的其它記憶全部抽取幹淨，那麼也就隻剩那些全是傷痕的回憶，一件一件，全部在這些水鏡上重現，痛苦的事短短時間内經受百遭，誰也受不了。”

尼娜的準備施法的手停下了，“那你為什麼不做？”

“我隻能勉強維持這個幻象，這也是我一定要找你做幫手的原因，我要一擊必中，靠我一個人不夠。”

所以這種缺德的事情就交給我了是吧，尼娜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動手吧，不要猶豫，眼前的人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女巫，沒有必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尼娜曾經在藍堡裡竊取過邦妮一天的記憶，但這個和抽取林賽記憶不同，抽取，就是拿走，不再給林賽還回去，這是強盜。

而尼娜現在就要做這個強盜了，她上前一步，深深地看了林賽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開始念起了咒語。

尼娜伸出左手，對着林賽的方向，從烏西雅的角度來看，她能看見林賽的眼睛變得空洞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的眼中流失，林賽已經活了快四十年，她存于腦中那些關于這個世界的印記,正在一點點失去，而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烏西雅沒有告訴尼娜全部的實話，事實上，這個水鏡對林賽而言，也是一個囚籠，這些無聲無息的水束縛住了她,導緻她來到這裡沒有做過一個動作，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正是因為如此，烏西雅維持住這個“囚籠”所消耗的魔法是非常大的，所以她才會需要尼娜來抽取林賽的記憶。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從尼娜開始抽取林賽記憶開始，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左面的水鏡上終于出現了一些圖像。

烏西雅笑了一下，說：“我就知道，果然是這個男人。”水鏡上出現的正是畫像上的男人，那是一段關于這個男人的死亡畫面，他被綁在樹上，活活給燒死了。

慢慢地，另外兩面水鏡也出現了這個男人，是同樣的死亡畫面。

烏西雅不禁内心嗤笑，林賽，你還真是一個癡情人。

隻剩最後一面水鏡了，這個鏡子上又會反映出什麼讓林賽痛苦的回憶呢？還是這個男人嗎？

烏西雅不禁好奇起來，看向了林賽正後方的水鏡，她實在期待,還有沒有别的事情能夠讓林賽傷心。

終于，最後面的那個水鏡也有了反應，還是一模一樣的一片森林，那個男人死亡的地方，烏西雅撇了下嘴，切，真是沒意思。

随後烏西雅将尼娜的手拂了回來，說：“差不多了，這四個幻像夠她受了。”

尼娜聽着烏西雅的聲音，這才睜開了眼，但是她卻沒注意到周圍水鏡上一直在死去的男人，反而是一眼望到了林賽背後水鏡上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