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羅拉知道眼前是一場鬧劇,一場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矛盾,她本來不想參與,但是她看見阿諾急匆匆地沖進了人群。
芙羅拉順着阿諾的目光,看到了那個這幾天來她幾乎不眠不休地找的那個人。
是尼娜嗎?她居然會在這裡。
既然找到了,芙羅拉本想轉身就走,可是她沒想到事情會越鬧越大,到最後阿諾居然要被逼得跳河。
她自然不信這是阿諾殿下的本意,他是來解決問題的,可是事情這麼發展下去,隻怕是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可能會成為德蘭大陸的笑話。
那阿諾到底想幹什麼呢?
她隐隐有些猜測,她一開始就發現了尼娜似乎不想在這裡碰見阿諾,在布賽碰見他們的時候,雖說他們之間還有些生疏,但是至少是很信任對方的,但是現在尼娜明顯想要躲着阿諾,應該是在路彌尼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想要逃。
而阿諾的行為也很好猜,他不就是想用盡一切手段留下尼娜嗎,哪怕拼上命。
所以在基甯不明所以沖上前去攔住阿諾時,芙羅拉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相反,她還打算幫阿諾一把。
越是這種慌亂的時候,越是有投機取巧的人,阿諾剛剛說了什麼,為了運河死去的人都可以受封榮譽公爵,那如果救下了瑪希的王子殿下,又會得到些什麼?
蠢蠢欲動的人不止一個。
所以芙羅拉出手了,她使用了一些小魔法,在萊姆河上變出了一道幻象,河上似乎有熊熊烈焰,一瞬間,在所有人眼中,萊姆河變成了岩漿煉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
這下沒有敢阻止你的計劃了,阿諾殿下。
而且不出芙羅拉的意料,這些雕蟲小技沒有騙過尼娜,她幾乎是一秒就識破了這粗劣的魔法,隻頓了一步,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這才對嘛。”芙羅拉笑了一聲,随後離開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等到芙羅拉都走沒影了,基甯都還沒反應過來,阿諾弄這一出,到底是為什麼?他也不讓自己管他,還好尼娜去救他了,不然真淹死了怎麼辦?
這時河上的幻象已經消失了,又變成了波光粼粼的母親河。
“怎麼回事,剛才!”
“萊姆河上怎麼會有火?”
不僅基甯,其他人也是一臉懵,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
尼娜摘掉了帽子,紅色的發絲飄蕩在水中,陽光經過水的折射,散落在水中化成一片片的光斑,灑在了她的臉上、身上。
阿諾從沒有這麼清晰地看清楚過尼娜,原來紅發在水中遠遠比岸上更耀眼。
他閉了下眼,聽了下自己的心跳,是不是要随着窒息一起消失了,但是并沒有,反而在水中愈發響亮。
那種急促的、緊張的、慌忙的心跳。
帶着難以止住的“咚咚”心跳聲,阿諾伸開了雙手,向上遊去,向尼娜遊去,越往上遊,越接近太陽落入水中的光芒。
看見阿諾遊了過來,尼娜屏住了呼吸,她停在了水中,任由裙擺和頭發在水中蕩來蕩去,在水的浸泡和陽光的照射下,她的臉白得接近雪色,襯着發色和深海般的黑瞳,倒真的像安靜的海神。
在格蘭瑟的中央大街上,為什麼不能給尼娜也立一座雕像呢,她也是拯救了别人的英雄,還很美麗,那一瞬間,阿諾這樣想到。
尼娜抿着嘴,眼睛在水中眨了一下,明白過來了,阿諾是故意的,他不需要自己來救。
想明白了後,她似乎感覺臉憋得有些紅,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真的憋不住氣了,一種溺水的窒息感漫上心頭,她開始往水面遊去。
阿諾看見尼娜又要走了,不由得揮動手臂的幅度大了一些,想要追上她。
在尼娜要浮出水面時,阿諾抓住了她。
兩人的頭同時仰出水面,呼吸着岸上的空氣。
“對不起。”阿諾說。
尼娜瞪了阿諾一眼,情緒并沒有因為阿諾的道歉好多少,臉上全是被戲耍的憤恨,她拽下了阿諾抓住自己的手,往岸邊遊去。
她知道阿諾跟在自己的後面,爬上岸後,尼娜跪坐在地上狠狠喘了一會兒氣,察覺到後面的人也濕漉漉地爬了上來,并且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的影子投了下來,遮住了尼娜的整個身軀。
看着地上不斷拉長的影子,尼娜咬了下牙,瘋一樣地站了起來,将阿諾撲倒在了地上,雙手捏住他的脖子。
“阿諾,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眼角通紅,是水泡的,也是被郁積在心中的一口怨氣給憋的。
明明是在掐他的脖子,但是卻并沒有使勁,這個力度,連朵花都捏不死。
地上太硬,阿諾的背磕得有些疼。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你為什麼躲我?”阿諾反客為主,目光一轉不轉,靜靜盯着尼娜問道。
尼娜知道他會這麼問,手沒有從阿諾的脖子上移開,反而是更箍緊了一些,但是依然沒有加任何力氣。
她的眼神沒有任何生氣,沒有狠戾,也沒有怨恨,隻是很平靜地說:“是我沒有資格打擾你們。”
出乎意料的答案,阿諾有些愣,那幾天在古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尼娜知道話不說完阿諾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她也沒打算有任何隐瞞,“你知道林賽和我的關系嗎?我也是剛知道不久,這個殘忍到所有人都恨的女人,居然是生了我的人,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你們兄妹受的一切苦,都是我那個母親幹的,你說,我還要不要再出現在你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