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緊了緊胳膊,心裡将這種行為自動歸為“熱心幫助同學完成角色扮演”。
“忘記跟你說了,我叫林齊,”仔細聽聽,其實林息的聲音好像也沒一直那麼清冷,比如現在他在背後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比剛才溫暖多了,“如果你也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忍不住無聲咧開了嘴,池泷隻覺得背上的林息輕若無物。
“他比自己在星網上看到的還要瘦一點”她想。
身後清淺的呼吸偶爾擦過敏感的腺體,池泷返回的步子邁得又快又急,似乎比吹過的微風還要快了。
回到娑利姌家時,郝警官竟然還在,看到林息從池泷背上跳下來,一臉欣慰。池泷有點不好意思,欺騙這位好心警官是情非得已,但總不能讓他們知道林息的真實身份。
但奇怪的是,娑利姌今天也沒像往常一樣去睡覺,反而坐在沙發上,似乎也在等着池泷他們。
郝警官解釋:“可能小林來了讓阿姨今晚有點興奮,勸了好多遍也不肯休息。”他抱歉地朝林息笑笑,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因為以前确實沒來過omega……”
“沒事,”池泷笑笑,“您快回去吧,我來照顧奶奶就行。”郝警官歎了口氣,一邊穿衣戴帽一邊向池泷表示感謝。
兩人正說着話,娑利姌從沙發起身,慢慢向林息走去,走到他身前,雙手捧起他的臉,顫巍巍地用拇指撫摸他的臉頰,呼吸急促,眼睛緊緊盯着林息。
感受到不對的池泷皺眉,想上前将二人分開,郝警官也向前走了兩步,卻看到林息擡手蓋住娑利姌的手,輕輕摩挲着将它們拿下來牽在手中,并呼喚了一句:“奶奶?”
娑利姌低頭看向交握的手掌,呼吸又慢慢平複下來。
林息擡頭向郝警官乖巧地笑笑,語調溫和:“估計真的是奶奶看到我有點激動,您不要擔心,池泷和我能照顧好她的。”
明顯尴尬的郝警官點點頭,看了池泷一眼,他也沒想到阿姨這麼唐突,但天太晚,他明天還要工作确實不能再耽誤,向林息道了許多聲謝就離開了。
看着郝警官消失在門口,林息依舊用甜美的聲音跟池泷說:“剛來的時候郝叔就跟我說過這裡的布局,我住在二樓你房間旁邊的那間屋子裡。”
接着他往旁邊走了一下,娑利姌也自然地跟着他動了一下,林息問池泷:“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池泷想從他手中接過老人,但娑利姌卻将林息反手握住,死活不撒手。
沒辦法,池泷給林息指了指娑利姌的房間,然後林息便拉着娑利姌的手,慢慢帶她往房間走。
其實池泷有些震驚,畢竟這半個月裡,娑利姌每天的生活軌迹都一模一樣,就像客廳裡那個上好發條就能轉上一天的壁鐘,這是第一次出現這麼大的異常。
打定主意等林息來找她的時候再詳細問問,池泷先回到房間快速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外衣躺在床上擺弄光腦,大約一個小時後,聽見敲門聲,她刷得從床上跳起來,抓了兩把頭發去給林息開門。
門外的林息依舊是僞裝後的模樣,穿着和自己一樣由郝警官準備的米白棉布睡衣,看上去像迷了路的小奶羔。
空氣中,沉香的崖柏味道若有若無。
池泷愣了一下,側身讓開讓他進來,心中默默流淚,不知道林家是真的沒給孩子普及過性别知識還是他真的好信她,晚上直接穿着睡衣來alpha房間真的沒事嗎!
進門後林息先打量了一下池泷的房間,然後仿佛在自己的房間一樣,自然地走到床邊坐下,朝着還在門邊局促不動的池泷招手,看上去一臉燦爛:“來啊,不是要幫忙嗎?”
重重攥了一下手掌,池泷走到林息身邊坐下,清醒時刻的親熱讓她更加清醒地意識到兩人認識隻不過才兩天,此刻尴尬相比胡思亂想,占據了上風。
隻能強制自己不斷想着臨時标記的教程,池泷心裡怕不成功,還怕弄痛他。
反倒是林息看她一直沒動作,好像有些不耐煩,直接起身坐到池泷的腿上,胳膊摟住她的肩膀,把後頸完全暴露在池泷眼下。
一下子,崖柏的味道比開始聞到的更加清晰。
他沒有什麼重量,池泷的大腿卻更加緊繃,不斷鼓勵自己“眼睛一閉一睜,這事兒就過去了。”
第一次幫人做标記,池泷沒有經驗,用手輕輕揭下附在腺體上的隔離貼,崖柏的清香直接撲面而來,她下意識貪婪地吸入林息的味道,急速上頭。
莫名的饑餓感讓她不禁咽了咽口水,眼前閃過小東西曾經青紫磋磨的樣子,一激靈直接虎牙咬了上去,牙齒解除皮膚的一瞬間,柔軟的觸感挑起一種暴虐感,池泷盡量穩住心神,按剛才複習的那樣緩緩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逐漸變得軟綿綿、濕潤潤,雙臂無意識收緊,池泷的思緒也越飄越遠,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叫嚣着要馬上進入這具身體,一刻不停地去侵略他、占有他、填滿他,讓他成為自己的附屬物不能離開。
控制與溫軟并存,暴戾和炙熱交合,池泷感覺自己沒有任何阻礙地探索着林息身上的每一處,在他最秘密最隐私的角落裡猖狂地打上自己烙印。
這種感覺,太令人上瘾。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啜泣,懷中輕微的反抗,讓池泷的理智逐漸回籠,直到忽然想起懷中的人是誰,她刹時瞪大眼睛,馬上強制自己擡頭離開。
等回過神來,池泷發現自己的肩膀一片濕熱,手臂正死死箍住林息,聽他在耳邊急促喘息。
盡管氣息不斷吹在脖子上,但極高的體溫感覺不它的濕熱,反而是遲來的生疼讓她出了一身汗。
“對、對不起”,低啞的聲音吓了池泷一跳,她想放開林息,一轉頭卻發現他的手正無力垂在兩側,池泷隻好将他公主抱起放在自己床上,拿起被子準備蓋住,眼尖地看到他雙股之間有一片深色的陰影。
沒敢仔細看,池泷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間,去隔壁衣櫃翻找出一條林息的睡褲,輕手輕腳地拿回去,進門就看見林息正側躺在床上,雖然額上的碎發被打濕,零亂地粘在額前,看起來有些狼狽,但神色卻好整以暇,望着鬼祟的自己
此時他眼圈和雙頰微微泛紅,但呼吸平複了不少。
或許是池泷狼狽的樣子很有趣,他無聲笑了起來,隐約能看到微微張開的唇齒裡那條粉色的舌頭,池泷想,她好像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接着嘶了一聲,一聲“疼”被她壓了回去,褲子太緊果然不利于健康。
将睡褲放在床上,她拿起衣櫃裡自己的睡衣去隔壁又洗了個澡。臉直接迎着花灑的冷水,身體和心情都平複了許多,她暗暗回想,越想越尴尬,自己剛才跟個流氓一樣。
再次回到卧室,發現林息正躺在自己的被窩裡看光腦,微微濕潤的頭發說明他應該已經清潔過了,屋子裡一股氤氲的崖柏香氣,将換下來的外衣放下,池泷把窗戶開了一條縫,轉頭猶豫問道:“那個……你恢複了?”
林息沒擡頭,随意嗯了一聲。池泷更尴尬了,看他的樣子,不會是剛才技術不到位哪裡不舒服吧,她有點絕望。就在此時,林息朝她扔了一個東西,池泷伸手接住,發現是一管藥膏。
“又咬腫了,過來上藥,我看不見”,林息背過身坐好,池泷趕緊走過去看了一眼,還好,隻是輕微紅腫,她輕輕松了口氣,果然自己還是有點良心的,沒下口那麼重,但隔離貼估計暫時是貼不了了。
不過效果應該也達到了,崖柏平穩地流淌在空氣中,抑制劑可以停了。
拿棉棒蘸了一點藥膏,池泷給他輕輕擦拭,看着逐漸泛紅的耳尖,原來他也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池泷心裡覺得有點好笑,第一次覺得林息好像有點可愛。
“藥膏哪裡來的?”藥膏氣味清新,一聞就是好東西。
一邊擦藥一邊閑聊,也正好可以分散注意力。
“找人提前配的,來這兒前就拿上了,”林息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一點沙啞,帶着一點笑意,“吃一塹,長一智。”
擦藥的手頓了頓,臉上熱氣上湧,池泷轉移話題,問起林息方才他送娑利姌回房發生了什麼。
林息想了想,回道:“沒什麼,扶着她躺下後我準備關燈離開,臨走前她又抓了一下我的手,很快就放開了。”
“沒說什麼嗎?”池泷期待地問道。
“這個奶奶還會說話嗎?”林息好像有點吃驚,“她一直盯着我,但從沒說過什麼,我還以為……”
池泷有點奇怪:“一直盯着你?”。
林息點點頭,發尾粘上了一點藥膏,“對,從我進門、吃飯,直到剛才,她一直盯着我,一開始我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卻隻捧住我的臉,我也挺吃驚的,但更意外的她竟然還聽我的話。”
将發尾的藥膏用手輕輕抹去,池泷看到林息縮了縮脖子,又忍不住地咧開嘴角,原來他還怕癢。
藥膏收好,池泷将它遞還給林息,林息拽住她的袖口,池泷頓住,這個動作就像自己正在從背後輕輕環抱着他。
從後面池泷能看見林息拿着藥膏在手心随意把玩,但他問得卻挺正經:“她不是委托人嗎?有什麼問題讓你這麼關注。”
輕挑眉頭,池泷尋思他知道得還挺多。又想起他晚上說的要幫忙,池泷猶豫了一下,幹脆從他手裡扯回袖子坐到床邊,将自己來到喬城後遇到的事都大緻說了一遍。
拿起光腦,池泷找到尹霄發來的資料給林息看:“我來的第二天,找朋友幫我做了一些調查,星際44年後,喬城被部分重建,對比46年後的城市概覽圖,主要是在米斯·埃德爾的帶領下,大部分礦坑及建築殘骸都被填埋,而事故礦坑建成了鐘樓,新建警察局、醫院、養老院,改造了圖書館、市長府,由于還沒建完就被央星召回,這處冶煉工業區直接被當做垃圾場封閉廢棄。”
“而後……王室主持修建了公墓。”池泷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猶豫。
“我隻是聽别人提過一嘴,那場事故是因為當時的市長夫婦在月軌即将建成之際,為了邀功特地去礦洞訪問拍照,結果沒想到礦洞沒有讓人例行檢查,導緻坍塌。”林息态度自然,一邊撥弄着池泷的光腦,一邊感慨。
幹脆将自己的光腦遞給他,任他翻閱,池泷繼續說:“嗯,引鐵的上報者也是他們。艾達·索爾,也就是娑利姌的alpha伴侶,正好是市長夫婦的朋友,引鐵上報後,他們拜托了他作為地質顧問指導喬城進行礦藏開采冶煉。”
這是池泷從圖書館的一份報紙上看來的,上面還有艾達在礦洞視察的照片,是名文質彬彬的清瘦男子。
“這場事故可以說是喬城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市長夫婦、娑利姌唯二的家人、還有數不清的工人和前來觀看礦洞的omega居民,他們大多是工人家屬,都未能生還,據說當時因為屍骨太多撿不過來,隻留下了名字就被直接掩埋,這也是紀念公墓的來源。”
說到這,池泷有點感慨,到底死去了多少人連喬城都沒有具體的記錄,但從她去過的那座公墓來看,留名的就不在少數,可那些沒留名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呢。
“看起來這一個周的書沒白讀,”林息忍不住打趣。
池泷不好意思地笑笑,喬城的圖書館沒有連接星網,其實她看的書,也隻是在外界關于喬城的記錄上,了解了更多細節。比如:那張星際44年之前的城市概覽圖。
正在這時,林息突然說:“米斯·埃德爾,埃德爾這個姓氏……我似乎聽過。”
池泷激動地看向林息,他不急不緩:“建築院創始人之一的一位得意弟子就姓埃德爾,據說他是一位極具天賦的建築設計師,年紀輕輕,成績斐然,央星軍校就出自他手,以他為開端,埃德爾家族一度成為建築院的掌舵人。”
“那就是貴族了。”池泷沉思,當年竟然能派遣貴族來參與喬城重建?
林息點頭,“曾經是貴族。據說他們子孫不沛,為此還收養了許多族外的孩子培養,但還是逐漸沒落,尤其是二十年前左右,驅逐過一位據說極富才華的弟子,家族更是快速地走向下坡路,因此心灰意冷,後來更是舉家離開了央星,不知道去了哪裡。當然,這是書面上的說法。”
手指點了點光腦上“米斯·埃德爾”這個名字,林息緩緩說道:“說不定這就是那個弟子。因為很多人不知道,大概也是那時,埃德爾家族不知道因為什麼觸怒了陛下,她下令将其相關的資料全部封鎖,隻保留一本記錄他們所造建築的冊子,放在王宮書庫裡,一般人看不到。”
“但曆史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扭曲它不僅要更改書面,還要當時聽過看過的人都封眼閉嘴,隻要有一字書寫、一人記得,就會成為掀翻虛假的一角。”林息嗤笑,“我祖父是當時的内閣成員,他跟我感慨過這件事,但語焉不詳,我記住的隻有這些。”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池泷:“不過你不是來找‘喬麗’的嗎?怎麼總是查這些陳年舊事。”
雖然内心納罕他知道的也太多了,但池泷也沒隐瞞:“一開始我也覺得有點偏題,但在這兒的一個周,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所感的,都跟我在星網上看到的都不太一樣。”
她打開光腦的圖庫,裡面是很多喬城景色的照片,還有幾張郝警官、娑利姌和偷拍老人灑掃修書的照片,“我就是覺得,如果注定有一天要被遺忘,不妨了解的多一點,至少我還能記一天,然後再記一天,再記一天,他們就多活了一天。”
“再說,煙花升空綻放之前,總是要先點燃細小的火線,”池泷極為樂觀:“萬一我調查的這些東西最後拼拼湊湊,就能成為找到‘喬麗’的引線呢。”
看着她溫和認真的眉眼,林息眼神逐漸變得複雜,正當池泷以為他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迅速低頭掀開被子,把自己塞進了池泷的被窩。
“……?”池泷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