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池泷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恍惚間卻記不清楚夢裡發生了什麼。
腦袋空空,睜着眼躺了一會兒,她翻身坐起,找到被扔在床頭的随身壓縮包。
剛才在飛艇上洗漱的時候,将儲存條從口袋轉移到了壓縮包裡,這種壓縮包可以将大體積的物品壓縮至一個1cm*1cm的正方體,挂個吊環甚至能當鑰匙扣随身攜帶。
和林息來救自己時開的“淩光号”采用了一樣的技術,隻不過機甲壓縮的成本比這種壓縮包高多了。
然而這種壓縮技術并沒有被普及,否則池泷出任務也不會仍舊帶着自己的小破背包。
首先,是壓縮技術的局限性,物體的密度不同,因而不可能将任意大小、不同種類的物品都壓縮到鑰匙扣那麼大,池泷的壓這個縮包頂多攜帶40cm*40cm體積的物品,壓縮機甲則使用了高度機密的其他輔助技術,才能将機甲壓縮在更小的體積裡。
其次,也是主要原因,是這種技術的複雜性和壓縮包材質的特殊性。壓縮包的材料來自于軍部幾年前的一次外星探索,意外發現一種植物可以随意變化纖維和細胞,使自身大小發生變化,充滿靈活性,但因此,這種植物極為狡猾、難以采摘。
研究材料的不足,使壓縮技術筚路藍縷、發展艱難,但哪怕有技術,生産材料也十分短缺。
綜上,最終導緻壓縮包成本過高,哪怕這樣一個小小的壓縮包也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的。
作為一直享受星聯補助的軍校預備役機甲師,池泷也是省吃儉用了很久,才買了這樣一個低配版,盡管性價比不是特别高,她也十分珍惜,好在日常收納夠用了。
從包裡摸到那根儲存條,凹凸剌人的感覺讓池泷瞬間回歸現實。
可能是充分的休息加上好友在側的底氣,池泷終于真正地安定下來,和亮銀閃光的其他儲存卡比起來,這根啞光黑面的不算漂亮,如果不是被刻成了市面上通用的儲存形狀,單從外表看,也難以想象這種醜東西竟然還會有人用,一般隻會作為滞銷品放在倉庫。
握着這根其貌不揚但沉甸甸的“戰争鑰匙”,她仍舊感覺思維空蕩得很,想不出任何頭緒。
長歎一口氣,幹脆又将東西收了起來,反正靜觀其變、看看能不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總是沒錯的。
好在這個東西隻有自己知道,想到這,池泷又長長舒了一口氣,從書架上找了個吊環,将壓縮包挂在了自己的光腦上。
還挺可愛的。
晃了晃這個新增的小挂飾,池泷才打開光腦。
果不其然,樸人間發了許多未讀信息,大約就是詢問自己是否安全、到了哪裡,最後那句“阿彌陀佛,快點回我吧大姐!”是真的看出來他着急了。
畢竟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他可比自己大十幾歲。
其實池泷和樸人間的相遇算得上戲劇化。
樸人間有次在街上幫一個alpha小孩找父母,因為孩子一直哭鬧,他沒辦法就抱着孩子去找星警,正好被池泷撞到。
在池泷眼裡,大金鍊子、胡子拉碴、戴着墨鏡、滿頭髒辮、格子襯衫、前兜有煙、破洞短褲、人字拖+在懷中不斷哭鬧的孩子=人口拐賣,于是正義的軍校生出手整治社會秩序,一頓胖揍後将他扭送到警察局。
經過樸人間自帶的針孔攝像記錄、小孩口述及警察的說明調解,正義的池泷接受了道德的“審判。”
尴尬地不停道歉,她掏出光腦,準備帶着樸人間去醫院,卻被對方揮揮手說算了,看着小孩被警察帶走,才頂着裂紋淺棕□□鏡下的紫色眼圈,叼着根沒點着的煙走了。
留下池泷原地淩亂,望着那頭被人弄散的豔紫短辮,她深感自己眼拙竟然看不出此人身上還具備如此俠氣!
後來小隊做任務賺外快,尹霄通過熟人找到黑街上最有名的掮客,那時候他已經換了一副新的橙綠□□鏡,行頭沒啥大變化,四人相望,池泷手足無措。
掮客并沒有趁機報複或者将他們拒之門外,好像那場挨揍的誤會從沒發生過。
日子長了,池泷才知道,原來樸人間曾經是央星軍隊的軍人,有次出任務,omega和孩子在家,因為一場恐怖襲擊喪生,從此退離軍隊,一蹶不振。
黑街上人口販賣尤其是兒童販賣極為猖獗,還是樸人間來這兒開店後才被整治得幹幹淨淨,沒人知道這個吊兒郎當的人怎麼做到的,反正黑街上所有的孩子都認識他,願意給他使喚,送個信、收集個情報什麼的,能拿到吃喝的東西,或者是錢。
一次喝酒,池泷再提起初遇的事兒,一向邋遢浪蕩的大哥坐在屋頂,酒杯舉向月亮,頭一回沒流裡流氣地笑,反而平述道:“孩子的事兒,怎麼拉一把都不算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