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除了喬城以外的其他地區一樣,這裡也有TS公司,就是擎晴給的求職手冊裡送優惠券的那家。
這家公司是一家著名的科技公司,和它的名字“technology source”一樣,它也是星聯科技進步的主力先頭軍。
十幾年的發展曆程,現今它的業務涵蓋了包括工業科技、生物科技等在内的各種科技範圍,研究人員和專利數不勝數。但大多都免費開放給公衆,是十分良心的科技企業。
當然也有人猜測如果不是集團老闆的慷慨,就是因為星聯給的補助夠多。
而與樸人間相關的那場災禍中,使用的搜尋機器人,也恰好來自這家企業。
總而言之,算是瑕不掩瑜,大多數人對它的觀感都是極好的,像擎晴,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它生物部門的一名信息素研究員,可惜她的條件尚不能夠到門檻。
“TS公司幾年前剛來的,”正在開車的李青介紹,“多虧它,我們這裡的工業水平都上了一個檔次,好多廠家都更新了主腦,像我們企業,大多數機器人和監控這樣的高科技,都用的它家。”
“這也是比較老牌的企業了。”池泷随便應和了一句,李青接着說,“對啊,所以沒想到還能出這次的事故,我們還挺震驚的。”
說起這個,就得提到池泷這次做的委托。
這次委托倒是也不複雜,亞硫城這邊的庫房主管在定期大盤的時候發現來自庫存的紅花酒少了幾百瓶。
紅花酒釀酒工藝比較複雜,價格昂貴,而這批酒又是央星貴族們提前預定、要在50天後的酒宴上使用的,因此廠區很快就報了警。
通過調取倉庫每日抽盤的記錄和廠區内部的監控,星警推測應該是有人在日常盤點後,趁機小批量外運酒水。
恰好在廠區裡的監控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局部維修,導緻盲區正好連成一條完美的運酒線路。
或許是為了應付每日盤點,偷酒賊都會隻運走酒瓶,把外包裝完好無損地放在倉庫貨品最高、最裡層。
盡管日常盤點由機器人負責、抽盤貨物具備随機性,可倉庫夠大,貨物夠多,每日出入庫都會導緻貨物位置發生變化,能否抽到這些箱子完全看命。
幸運的盜賊,并未被發現,每日抽盤的記錄都并未顯示異樣。
一直到一周前的定期大盤,終于發現了空盒子,使得貨物到達央星前就發現了貨不對賬,幸好廠區還有足夠的趕制時間和生産能力。
從盜賊的行為來看,他十分清楚監控的盲區和倉庫的管理,星警基本确定是倉管工人監守自盜。
很快鎖定了一名叫吳天語的倉庫區主管。
因為他一個月前就跟廠裡請了假,星警前去他家中時,卻發現屋中無人,隻有幾個紅花酒的空酒瓶,星網賬戶裡有幾筆金額較大的彙款,同他交易的賬戶信息被隐藏,難以查到。
蹲守了幾天,卻沒見他蹤迹,估計是早已畏罪逃離。
但在星警對各處交通要道和他的主要社會關系了解排查後,卻并沒發現他外出的任何痕迹。
全城搜捕也一無所獲後,星警懷疑他可能是逃到城外了。
亞硫城占地不大,但城牆外壞境複雜,戈壁黃土、高山山洞、雨林平原共存,可躲藏的地方太多,但總歸他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外面不動。
因此星警對他進行了全星聯通緝,尤其加強了月軌及航天監控,可至今仍舊沒有任何音訊。
這個人,能在TS的監控設施下逃走,機器人也沒檢驗出錯誤,隻能說,有夠幸運。
打開星腦,池泷又看了眼通緝照,是一張肩膀以上的免冠照片,上面的人相貌并不出衆,理着好收拾的闆寸,分分角角都剪得一絲不苟,眉毛粗黑濃重,看起來有幾分不好惹。
但又似乎因為拍照而有些緊張導緻嘴角抿起,不算很大的眼睛裡黑白分明,透露着滿不在乎的淡然,兇狠因此被沖淡,看着隻像個不愛說話的老實人。
本來證據确鑿,事情應該到此為止,等待星警的回複。
可令人唏噓的是,吳天語和李光就是阿瑞亞的那兩位老朋友,三人青梅竹馬,打小一起闖禍創業,交情深厚。
因此,阿瑞納給池泷的委托卻是“拿回放在吳天宇那裡的一隻放有三人照片的懷表,如果可能,請找到吳天宇清白無辜的證據,找到加錢。”
這看起來是在完全懷疑星警的辦事水準,因此這次委托是極度保密的,隻能交給信任的人,于是樸人間作保,一對一委托給了池泷。
明面上,她隻是來尋找剩餘的紅花酒,據說釀酒店的老闆十分憤怒,要求“活要見酒,死要見瓶”,而且确實酒瓶也是特制的,成本不小,因此特地找來外援,雙管齊下,加快挽回損失。
軍校生輔助星警或者軍隊做點事兒什麼的,在星聯是常事。畢竟後者事務繁多,人手不豐,同時也歡迎軍校生來單位體驗,萬一畢業就選擇這裡了呢。
實在是忘不了臨走前阿瑞納哭着,但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說“老吳絕對是無辜的,他和老李還有我那是最過命的交情,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對此,看着阿瑞納哭腫後隻剩一條縫的圓圓眼,池泷不做任何評價。
世事變遷、時勢變遷,當初的人是否還一如當初,誰能說得準呢。
而且星警找到的,都是實打實的證據鍊。
雖然理性上說這事兒反轉的可能性很小,但池泷還是答應會盡力試試看。
她理解阿瑞納的心情,如果有人跟自己說尹霄他們做了這樣的事,自己的第一反應也絕對是“不可能。”
就算損失确鑿、事實确鑿,阿瑞納還是堅持老友無辜,池泷感動的同時也有了緊迫感,自己時間不多、推翻現有證據又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所以她堅持下車後就先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件事也有奇怪的地方,池泷想,涉案金額雖然巨大,可倒也不至于發布全星聯的通緝,而且星警懷疑人還在城外、并未發現出行痕迹、去了未知探索區隻有死路一條,一個亞硫城通緝不就行了嗎?
她又看了看駕駛艙的人,這個叫李青的alpha好像很聰明,這次的委托,應該除了阿瑞亞三人、樸人間和自己小隊,沒人知道,可李青卻張嘴就說自己來抓人。
跟阿瑞亞不熟悉,難道是李光松口了?池泷挑挑眉,回憶起阿瑞亞信誓旦旦的小眼睛,她又覺得應該不會,而且既然松口了幹嘛不全松,直接告訴李青自己來找人不就行了。
當然,一般人也會有這種懷疑,比如“星警辦事不力因此偷偷找個人來調查”什麼的,可邊境星警的口碑卻又是出奇的好。
想到這些,池泷不禁問道:“吳天語是個什麼樣的人?”
“唉……”李青長長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雖然這件事看上去好像是吳叔做的,但怎麼說,我也……”
明顯感覺艇速好像慢了些,李青将它調至自動駕駛,“池小姐,吳叔他是釀酒店的元老。當年為這個也拼過命,身體一直不好。”
她起身走到客艙的冰櫃前,邊打開門邊說:“平日不愛說話,有時候别人叫他,他都不待看一眼。所以我叔就把他調到倉庫跟那些機器人一起工作,說是工作,其實就是機器人每日盤庫後檢查一下是不是有記錄、鎖沒鎖門什麼的。”
說着從冰櫃裡拿出一瓶水放在池泷身前,李青在池泷對面坐下。
向李青說了聲謝謝,剛好口渴的池泷拿起來喝了一口,她心中有數,估計這就是個養老工作。
“他沒有家人什麼嗎?”
“如果有就好了,”李青搖搖頭,又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沒有,有過,但是以前發生了一些事,反正現在都不在身邊了。”
“那興趣愛好呢?”
“沒有,平日下了班就回家呆着,就逢年過節或者我叔叫他出來聚聚什麼的才能請動,”說到這兒,李青眼睛彎了一下,随即看上去有點感慨,“這些但凡有一樣兒,我叔也不必天天擔心他哪天孤零零地就沒了。”
那就奇怪了,池泷想,為人孤僻、也沒什麼興趣,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這話警察也問過,”李青接道,“但星警經過調查,發現吳叔有個隐秘的星行賬号,裡面不定期有一些收入,每月還有一筆大額支出,和工資不符。”
難道不可能是兼職嗎?池泷剛想問,就聽見李青說:“不是兼職,星警查過了。再說,吳叔賺那麼多錢又給誰用。”
“那支出去向呢?”
“是我們這兒的醫院,”李青看向地面,似乎陷入回憶,“我孩子就在裡面住過,但星警調查時,醫院說從未收到過,可星行那邊确實有轉賬記錄。”
“什麼意思?這筆錢難道被誰被在間攔截走了嗎?”池泷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一個普通工人,一筆錢,拿醫院做幌子,逃脫了星行的監控,憑空搞了轉賬記錄,現在才被發現?
“這就不知道了,多的星警也沒說。”李青又站起來去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條薄毯,将自己剛坐過的位置放倒。
她蹲下背對着池泷整理着什麼,同時說道:“我知道池小姐這次是來抓人的,但是……但是無論怎樣,吳叔他就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是人被騙了。”
說完這話,池泷就看見李青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沒再看自己一眼就往駕駛室走去,“很快就到了,池小姐,你坐了那麼久車,先休息一下吧。”
駕駛室門關上,眼前的客椅已然被整理得像一張小床,上面還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長方形靠枕。
倒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