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留下什麼資料,不然我們這些人,說不定還能給老師正名。”一臉遺憾的洛熙說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不可能的,有些原因,外人是不能知道的,”林息轉頭看着身旁的人,語氣堅定,“而且沒留下任何記錄也是為了所有人好,如果被人發現去上了他的課,就算不被有心人舉報,也會被懷疑偷學那套理論了。”
洛熙瞬間明白,這樣一來,吳天語的隔離測試怎麼可能會通過?
他瞬間紅了眼眶,使勁兒眨了眨眼,語氣悲痛:“可惜這樣好的人早早地、悄無聲息地沒了。”
“他确實是個極其令人尊敬的教授。”林息接道。
但自己并不喜歡他,他想,甚至還有些恨他。
總之或許是看在多年以來難得有人還記得甚至認同尚教授的份上,洛熙終于不再追問林息跟尚自流的關系。
看林息的口吻似乎對尚教授很了解,又是央星的人,估計這些事是從不知道哪裡的渠道知道的,那他倆也算同窗了。
回憶到此為止,池泷這時也從衛生間裡出來了,她依舊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估計是真的沒想到會留宿,什麼也沒拿。
“幸好還有塊香皂,也給了兩條毛巾,”池泷看上去十分慶幸,“肥皂我就用了幾下,用完之後又清洗了一遍,你放心用。粉色毛巾是我的,給你留了條藍色的。”
擦過後的墨發仍慢悠悠地滴着水珠,池泷肩膀搭着那條粉色毛巾,闆正地坐在椅子上,想憑借夏日的溫度和窗外偶爾吹來的夜風加速幹發。
路過時,林息忍不住上手勾了勾令人手癢的發絲,這個舉動把池泷吓了一跳,罪魁禍首依舊是滿臉無辜,“我幹了什麼不好的事嗎?你怎麼反應這麼大?”的表情明晃晃地刺眼。
“我……”過于敏感的池泷無法解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敏感,林息能有什麼問題呢?
她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思想太龌龊,盡管自己真的沒想過要做什麼,她選擇甩鍋加逃避,“我剛洗完頭發,頭皮有些敏感,你快去洗吧,再晚頭發更不好幹了。”
拙劣的理由,但總不能真的吓到她。
于是林息乖巧地點頭,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對了,衛生間的櫥裡有一套睡衣,中号正适合你穿。”池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疑惑為什麼隻有一套睡衣,不過自己也穿不上,也沒過多糾結。
脫衣服的時候,看見鏡子裡自己全身的僞裝,林息突然有些反感。
他摸索到頭發後面的開關扣,摁了下去,雪白的皮膚暴露在燈光下,霎時讓衛生間似乎都亮了一點。
依舊是金色發絲,配上琥珀色眼眸、粉白的薄唇,比配上亞麻色更顯得嬌弱了些。
肌肉線條流暢、勻稱的身體讓人想起白瓷做的雕塑,可它并不會像白瓷那樣輕易就會弄碎。
還是不好看,林息皺起眉頭,信息素紊亂讓自己看起來更蒼白不健康了一些,還有亂七八糟的發色。
又看了眼手中的僞裝按鈕,他握了握,最終還是選擇将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頭發基本快幹的池泷聽見衛生間門響,下意識回頭看去,下一秒“哐”地站了起來。
“你你你你……”語無倫次的池泷快要被驚掉了下巴,眼前出現的是隻改了發色的林息,卻是最真實的、池泷腦海裡的林息,但在震驚的同時,“你”了半天的她也突然想起,她哆嗦着手比劃了一下,“這樣很危險的,萬一被人看見,不就白瞎了嗎?”
其實在學校,從大一開始,老師就耳提面命“不要輕易脫下僞裝”,尤其是卧底行動,無疑是又蠢又毒的一種行為,因此這已經成為每一名軍校生心中的鐵律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行動,被人發現又怎樣呢?”穿着柔軟舒适睡衣的林息向床走去,他的肩膀上也搭着那條藍色毛巾,頭發不停地滴水,将床上的薄被放到一邊,自己坐在床上,雙腿分開,看着眼前紅成一團還不自知的人,歪着頭微笑,“而且我很不舒服,想脫下來。”
睡衣是夏天的睡衣,所以衣袖和褲腿都很短,白花花的場面和那副可愛的表情同時出現,池泷不禁閉了閉眼,又聽他說不舒服,她心中瞬間變了想法。
反正、反正自己保證他不被任何人看到不就行了嘛。
于是她才敢睜開眼,看見床上坐着的人正拿着光腦,似乎沒有要擦頭發的意願,她又無聲地歎了口氣,走到他身後盤腿坐下,認命地問了句:“我來?”
毛茸茸的金發動了動,池泷拿起毛巾開始擦拭,擦頭發過程中總能碰到林息的發絲,她忍不住輕輕撚了撚,心中感慨,竟然是真發染色,每次見他發色都不一樣,可發質仍舊是如此柔軟順滑,連分叉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基因好還是護理好,可再好的頭發也經不起頻繁的折騰吧,也真舍得。
“工作需要嘛,沒辦法,”身前傳來的聲音早已不像記憶中那樣清冷,此時還有點甕聲甕氣,“你可以擦得重一點,你不是說,不好幹嘛。”
又被聽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林息背後的想法總是會被自己說出口,池泷對自己感到無語,要不然老話說,不要在别人背後曲曲人呢。
為了讓林息早點休息,池泷仔細、迅速地幫他擦幹頭發,将毛巾放回衛生間又回來時,林息早已在床上躺下,腳下是被他踹成一團的涼被。
“蓋上肚子,不然半夜會着涼。”刻在基因裡的蓋肚子習慣,池泷沒忍住出聲提醒,不過她也沒想到還能看到林息如此孩子的一面。
“嗯,知道了。”對方聽見提醒,明顯敷衍地應了一聲,眼睛依舊盯着光腦,腳伸出去勾被子,不知道是被子太滑還是别的,每次勾到後被子就會溜下腳面,最後不得不出聲求助,聲音好像千轉百回,“池泷……”
說真的,池泷挺喜歡自己的名字的,兩個字都沾着水字旁,和自己的信息素也很配。
不過身邊親近的人一般都會叫她各種昵稱,第一次被這樣叫名字,池泷隻覺得從頭皮到腳趾都像過電一樣得酥酥麻麻。
欲哭無淚的alpha自诩正人君子,可身體的反應卻控制不住,實在是過于丢人了。她開始疑問,是不是自己的發熱期也快到了。
快速給林息把被子扯了過來,然後道了一聲“晚安”,便背着他側躺準備入睡了。
還是趕緊睡着好,再不睡,睡着後夢到啥可說不定了。
知道什麼叫不解風情嗎?
池泷看不見的背後,她懷疑了各種情況也沒懷疑過可能在故意勾引的林息一臉無奈,自己已經這麼不動聲色地主動了,而且洛熙也說自己發熱期需要“伴侶”的幫助,她竟然還沒有什麼動作?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她就算沒意識也能在自己耳邊叫出自己的名字,不停吻着自己的眼睛重複誇贊“你真美”,他可就真信她絕對不為美色所動了。
上次也是這樣,明明彼此都那樣動情了,可注入信息素以後再沒有下一步,而自己怕吓到她也隻能默默忍耐。
所以在清醒時,這麼難攻克嗎?
林息心中既酸楚又欣慰,前者來自于alpha的不動如山,後者是對她負責又正直的喜愛。
就在他想不行就扯着醫囑的幌子更進一步,剛準備傾身去碰身邊一本正經的人,就聽見她說:“如果發熱期到了,如果你需要,我會……去做的。”
心中默默吐槽“誰說非得要發熱期才做”,林息動作未停,沒想到又聽見她說:“對不起。”
伸出的手在池泷背後頓住了。
然後緩緩放下,修長的手指攥住薄被,幾秒後,林息也仰面躺下,“嗯”了一句。
她仍舊在為那件不關她事的“意外”道歉。
他想,她今天其實也很累了,做了那樣多的事。
他想,總不能逼她的。
他想,作為被追随者,偶爾也得聽取追随者的意見吧。
而林息也沒想到自己沉入睡眠會那樣快,似乎在她身邊總是這樣,迷迷糊糊中他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她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