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麼池泷害怕的生物,擎晴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剩下的,暫時還沒發現。
倒不是因為兒時總被這位beta姐姐揪住,拿着各類由奇形怪狀生物制成的東西,誘哄威脅着,非要讓自己嘗嘗看。
也不是因為少時自己出于好奇,接過了同學遞來的星煙,不幸被她發現。結果第二天果凍狀的類鼻涕蟲爬了滿臉,鼻涕蟲爬過的地方都腫成了豬頭還癢癢了半個月,尤其是嘴邊,讓池泷受盡嘲笑。
而是因為,擎晴是自己的家人,兼“主治醫師”。
黑夜裡,池泷的眼眸卻亮閃閃。
屋外星光漫天,都沒有她的眼眸锃光瓦亮。
大腦高速運轉、心情忐忑不安。
好處是,不用再做些離譜的夢了。
壞處是,根本睡不着。
十分害怕,池泷害怕擎晴對自己,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過于了解。
尤其是自己的腺體和信息素檢測,一直以來,僅僅隻有擎晴才知道它們的真實情況。
說來也是,從小喜歡生物研究的擎晴,在得到池泷這樣一個妹妹後,便開始了她的生物研究之路。
小時候的日記裡,全是對池泷的日常觀察。
長大一點,更是連池泷的頭發都要偷偷收集,借來顯微鏡觀察。
堪稱變态!
曾經池泷也詢問過這位自稱“生物saver”的姐姐,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她。
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鏡片,鏡片閃光而過,擎晴捋捋夾着樹葉灰塵、跑得亂糟糟的煙灰色落肩短發,說:“小泷,做人做事,逐步擴大,以點輻射全面,你懂嗎?”
靛青色眼眸裡全是對池泷的器重:“将來我成為生物界的頂端,你就是我王冠上最閃耀的明珠,是生物界改革進步的奠基石,是生物大佬邁向新生的第一步!”
扯、淡。
于是,池泷去問了擎叔,他的意思大約就是:“擎晴把鄰居家的小動物都快折磨壞了,任何人都阻止她的靠近。”
于是,擎晴理所當然地、作為第一人,發現了池泷和别人不同。
為此,那時年級尚小的池泷十分惴惴不安,正在考慮要不要離家出走,沒想到這家夥竟然——
沒有選擇告發或者别的什麼,反而兩眼散發着懾人的精光。
搓着雙手,眼鏡片上閃光而過,不懷好意龇起嘴角,笑得像拐賣小孩兒的拍花子,鼻頭的雀斑裡藏也藏不住兩個字:“奸詐”。
“不能被别人發現,你可是我獲得星聯生物科研最高獎的捷徑!”
當時池泷臉上的表情,複雜得難以用人類的言語形容。
阿姐,你不畫大餅了?
為了捷徑的保密性,擎晴也一直幫她掩蓋着一切。
她研究出的生物性藥物,比市面上賣的都好使。
幫池泷安穩度過了軍校的入學體檢、日常體檢等各類官方檢查。
當然,也有把池泷吃壞的時候。
比如,為了藥物以後能更好地投入市場,她會嘗試在藥物中添加适口性成分。隻不過,口味取自月軌5線附近的特有生物——巨蝸(一種巨大的帶殼軟體生物),導緻池泷吐了一下午。
很多次,池泷都感慨,幸好這貨隻喜歡研究生物,尤其是池泷,而不是别的。
不然她有種預感,有這樣的精神,這人早晚得在别的領域闖大禍。
而且池泷關于omega和beta的所有知識,都來自于這位beta姐姐。
從小,她就被教導:管好你的牙齒,不然就趁你睡覺全給你敲下來,光明正大做研究哦!
以至于,池泷對自己的身體,反而不甚了解。
對alpha的構造,也算不上太了解。
當然,這些都無傷大雅。
可以說,沒有擎晴,就沒有現在健康活潑、大方随意、活蹦亂跳的池泷!
所以,萬一她通過自己,不小心發現林息的存在。
可咋辦啊!!
一邊是絕不能供出的秘密。
一邊是不想欺騙的家人和性命攸關的存亡。
現在,住在夾闆裡的人,又多了一個。
被子蒙住頭,池泷壓抑着,鼻腔裡發出細細的尖叫。
随即又“呼”地将被子掀開,瘋了一樣、披頭散發地爬起來,抓過光腦,瘋狂搜索。
“alpha腺體裡會存在omega的信息素嗎?”
答案五花八門。
“如何跟家人坦白自己不小心和同學睡了?”
收到了一片恭喜。
“自願被家人打死,違反星法嗎?”
光腦提示:珍愛生命,有事可撥打XXXXX。
主要是這兩次的委托太奇怪,導緻池泷忘記了體檢的時間,而前幾天自己和林息剛剛這樣、那樣。
她清楚,自己的信息素在林息那裡,留存的時間就不算很短。
卻不太确定,對方對自己的影響。
摸摸自己的牙齒,池泷焦慮到已經在想,不然抱着擎晴大腿哭喊:“看在睡過的人你也認識的份上,饒了我吧?”
會不會死得更體面一些。
對,擎晴比尹霄更早發現池泷對于林息的“迷戀”。
并稱贊她:“審美獨特,但品位非凡,許多優點,但‘很會做夢’居于首位、當之無愧。”
怎麼辦呢?
星網上找不到答案,池泷幹脆拿着光腦蹲在床上,身體晃動,像一隻玩具搖搖馬。
手指在“尹霄”和“白簇”之間來回糾結。
突然,光腦傳來通訊。
Linxx:“睡了嗎?”
怕什麼來什麼,光腦在孔武有力的alpha手中,變得和遊魚一般,出溜一下就滑了出去。
吓得她張牙舞爪,慌張去接。
卻忘了,就算接不住也沒關系。
畢竟,這是在床上。
看着空落落的雙手,池泷再一次感慨:自己果然不是個幹虧心事的料。
撿起光腦,意外地,經過這一驚吓,她倒是感覺自己沒那麼焦躁了。
另一邊,林息同樣睡不着,下午的事,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仍舊在碰撞,他迫切地想傾訴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他給池泷發出信息。
“發送”的按鈕摁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發了一句無意義的話,又開始後悔。
已經淩晨1:30,本來這樣的時間發送信息,就顯得無禮又無理。
萬一池泷回複了,自己接下來又該怎麼說呢?
突然,屏幕亮了一下,映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也亮了起來。
特意修改的備注發來通訊。
阿水:“沒有,怎麼了?你還好嗎?”
嘴角忍不住勾起,林息盯着光腦,思考着如何回複。
他一手拿着光腦,另一隻手在床上到處摸索。
終于摸到枕頭,這才倚靠在床頭,涼被從腿上滑落,也沒有去管。
雙手忙得很,字打了又删,怕是寫那些稿件也沒有這麼斟字酌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