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璨在當初提供了想法,并極大程度地将其轉化為現實,落在實處。
如今看見抛出的心血得到回報,連續奮鬥好幾個月的身體才徹底放松下來。吳總很高興,當晚就請全項目組的成員再次舉辦了慶功宴。
溫璨沒理由推脫,隻好答應下來。
自從上回宋清闌說要去出差,他們就再也沒聯系過。溫璨脾氣很犟,若是真鐵了心不理人,冷戰能把人凍死也不說一句話。
如今雖然才過去半個月,但宋清闌出差結束沒有,她也不清楚。
溫璨在心裡自言自語說,她一點也不關心他的事。
可每天回家時望着對面那扇悄無聲息的門,她還是會凝滞片刻,又僵硬地轉回身,回到家中。
慶功宴這晚沒有很特别,吳總租了個挺大的場地,舉行了小酒會。
桌上是各色餐點,人來人往,舉着高腳杯時不時駐足停留,聊上幾句。
溫璨身着簡單款式的小禮服裙,并不是很誇張,偏日常風,外頭還披了件利練的西裝外套。一頭大波浪卷,唇紅齒白,膚若凝脂。她今晚難得化了個濃妝,五官被着力凸顯出來,沖擊力便更加強烈,妩媚動人。
她向來擅長出席這種場合,也擅長與人社交溝通,但還是頭一回覺得有點無趣。
溫璨心不在焉,興味闌珊地輕晃手中的酒杯,垂着眼獨自站在蛋糕架旁,一聲不吭。
上回那個坐她旁邊的小新人已經和她熟悉不少,每次見到溫璨都直冒星星眼,這會兒看見她一個人,便湊過去和她講話。
“璨璨姐,你不舒服嗎?”青澀的面孔出現在眼前,讓溫璨回了神。
她抿出一絲笑,溫柔回道:“……沒有。”
小姑娘這才放下心來,因為知道溫璨本性其實是個脾氣好還耐心的人,雖然在公司時總是要求嚴格,但也正因為這點,她才能學到許多東西,所以她搭話時也不再有最初的膽怯。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咱們公司屬你最拼,是時候好好放松一下了。”小員工說,“如果不想待着,和吳總說一聲應該就好了吧,他不會不給你面子的。”
溫璨聽着她的關心,四肢有暖流流經,逐漸彙集到心髒,心也跟着一軟。她點頭應好,忽地被提醒,這下還真起了先回家的念頭。
琢磨着怎麼找個好理由跟吳總彙報,溫璨對着虛空發呆,霎然間,西裝口袋裡的手機持續振動。
她眨了眨眼,手已經伸進去摸索,再掏出來。
屏幕顯示是一串陌生号碼,溫璨擡頭環顧四周,大廳裡還播放着輕柔的古典樂,人聲也過分密集。于是她轉身離開,走出會客廳,高跟鞋踩着柔軟的地毯來到相對安靜的走廊,找了個位置,接通電話。
“喂?”溫璨輕聲問。
“璨璨……是我……”
在耳朵捕捉見這道聲音的一瞬間,溫璨便皺着眉拿開手機,重新掃視了一下屏幕上的手機号。
她分明已經将喻衡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原本就煩躁的心情在這一刻愈演愈烈,像個無底洞,不斷蠶食着她的理智和耐心。
為什麼又來了。
溫璨有一瞬間特别無助,很想彎下腰來抱住膝蓋,将自己蜷成一團,築起保護牆。情緒也不受控制地崩潰,幾乎想掉下眼淚。
“你能不能……别來煩我。”溫璨身形穩住,用沙啞的聲音掩住哽咽的沖動,“算我求你,永遠消失在我面前。”
那頭的喻衡卻毫無所動,方才還喚着她小名,此刻又像精神分裂一般,聽見溫璨的話話音猛烈一轉:“給你臉了?”
溫璨挂掉,他就再打過來。她不接,他就給他發短信。
「我知道錯了……」
「和好行不行?我找不到你」
「璨璨,别躲着我」
「你知道的,我最愛你了,我隻是想你一直陪着我,哪兒都别去」
……
說到後來,又演變成一些不堪入目的髒話,用極盡羞辱惡心的詞彙罵着她。
「你他媽是不是跟那個男的在一起了?」
「臭婊子不給我睡跟他睡了是不是?」
「你個賤貨,真以為離了我還能碰見什麼好的?」
「溫璨,當初跟在我屁股後面跑的可是你」
溫璨漠然地看着這些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冷靜地從第一條開始截圖,一直截到最後,再把通話頁面喻衡瘋狂打過來的未接來電一起截了,保留證據。
然後果斷地把這個号碼拉黑。
世界在刹那間變得清淨,卻像在溫璨心底留了根刺一般,時刻不停硌在那兒,而她無法剔除,輕微一動就細細滲出血。
她深呼了口氣,故作平靜地回到酒會中,找到吳總,知會了一聲便默默離開。
背對着喧鬧的人群離去時,溫璨走入寂靜,□□的雙肩終于似抵不過千鈞重石般松垮下來。
她一步一步走着,微微低頭,淚水順着雙頰如流而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