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喬南最後還是沒有去林深家,隻一個人回了公寓。
這期間他有主動發消息給陳舟然解釋那天說的話,包括替林深道歉,但對方都沒有說什麼,隻是一個“沒關系”,然後将話題扯遠,說些日常的瑣事,又在話不及十句後說自己在忙。
傅喬南不好意思繼續打擾對方工作,沒課的時候就待在客廳,端坐在鋼琴前,卻連鍵盤蓋都沒開,隻拿着手機發呆,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傅喬南心中煩悶,白天待不住,晚上卻睡得早,好像隻要讓腦子關機,這一切就可以像沒發生一樣,即便第二天他又會不習慣沒有對方的日子。
就這樣半個月過去,他還是沒有得到對方回弗萊特州的确切消息,不說回程消息,日常消息也很少再回了,有時候消息回複甚至間隔了一整天。
這天學校放公假,有九天假期,傅喬南早早地就打車回了公寓,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電梯顯示屏顯示“7”的那刻獨自出了電梯。
他站在蘇蘭家門口,現在臨近晚飯時間,他不确定對方在不在家,但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按了門鈴。
沒一會兒,門開了。
“傅喬南?”蘇蘭還穿着西裝,手邊扶着行李箱的把手,看起來很震驚。
“你要出門嗎?”傅喬南慶幸自己來了。
蘇蘭還在打量他,好一會兒才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怎麼了,有事?”
傅喬南覺得對方應該是在替陳舟然生他的氣,畢竟那些話确實不好聽,他也确實沒有當場解釋清楚,隻問:“你知道陳舟然什麼時候回來嗎?”
“不知道。”蘇蘭抱胸倚在門邊,睥他一眼,語氣随意,“怎麼,他不理你了,聯系不到他了?”
傅喬南自認沒有資格委屈,隻實話實說:“一天沒有消息了,所以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他的工作很難嗎?”
“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蘇蘭嗤笑一聲,“陳舟然還會不回你消息?我以為他都是秒回的呢。”
被譏諷了,傅喬南沒說什麼,隻繼續看着對方,企圖求一個答案出來,如果自己的神情足夠誠懇的話。
見對方這個樣子,蘇蘭也沒再繼續打趣下去,畢竟沒有回應的調侃隻會顯得自己像跳梁小醜,他正色道:“短時間回不來,克萊亞州的事情麻煩着呢,那群腦子不正常的不可能這麼輕易放人。”
“什麼?”傅喬南當即大驚,自然而然地隻理解了字面意思,“他們把陳舟然扣在克萊亞州了嗎?”
難道這就是陳舟然越來越沒有時間回消息的原因嗎?就連電話也沒人接。
傅喬南看到蘇蘭神色莫測地挑了挑眉,随後啧一聲,答非所問:“你在意這個做什麼,和你又沒關系。”
傅喬南安靜一會兒,好半天才低下頭說:“我想和他當面道歉,那天林深的話不是有意的,我也沒有把他當成變态。”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于蘇蘭險些沒聽清他最後說的幾個字是什麼,反應了一會兒他才說:“就因為這個?”
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一點回旋,傅喬南點頭,片刻後又想起什麼,支支吾吾道:“還有事情想要問他。”
蘇蘭歪了歪頭,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傅喬南窘迫一笑:“不能和你說,這個問題隻能問他。”
蘇蘭嘁一聲:“故弄玄虛。”
傅喬南又看對方身後的行李箱,問:“你是要出差嗎?”
蘇蘭看對方一眼,随即面上的笑愈發明顯,像是起了什麼壞主意,從上到下掃視對方一圈後說:“是啊,去克萊亞州,解救被困在鬥獸場的陳檢察官和卡塞爾先生,怎麼?”
果然是被困了!傅喬南幾乎立馬就信了對方的說辭,急忙問:“可以把我也帶去嗎?”
蘇蘭似乎是嘲諷般的一笑:“你去做什麼,給别人多添幾塊肉,喂猛獸嗎?”
“我……”傅喬南沒去過克萊亞州,他也不知道真實的鬥獸場是什麼樣的,也隻是在新聞資訊和書籍裡看到過。
克萊亞州與弗萊特州不一樣,它是一個法律為先,暴力為後的極度自由的州區。法律規範可以規範的主區,金錢與暴力解決法律之外的暗處,明面上法律對地宮和鬥獸場有規範警告作用,實際上就是形式主義。
在資本與金錢掌控之下的克萊亞州曾一度引起各州的聯合打壓,但都礙于地宮和鬥獸場強勁的軍力而低頭退卻,因此法律對于地宮和鬥獸場的制約更加松散,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隻有亞院勉強能夠觸及。
所以傅喬南即便真的去了也做不了什麼,興許還會給他們拖後腿,他沒說話了。
傅喬南低頭給對方讓路,剛退開一步就又問:“你見到他之後能給我打個電話嗎?發個消息也行,隻要讓我知道他沒事就行,我可以繼續在家裡等他回來。”
真貼心,貼心到蘇蘭覺得心裡窩火,這怎麼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果然還是得直說嗎?
蘇蘭輕咳一聲,問他:“磁卡有用嗎?”
“嗯?”傅喬南茫然看他。
“我問你,磁卡能刷嗎?帶你去克萊亞州。”蘇蘭想翻白眼,他很佩服陳舟然的耐心,不管是當初文考還是如今工作,那密密麻麻的文件令他頭昏腦脹。
心中這麼想,可他知道自己現在在指桑罵槐。
“有的。”傅喬南随身帶着,從内襯口袋裡掏出了磁卡,又有些難以置信,問他,“我真的能去嗎?”
蘇蘭将行李箱拉出來把門關上,機械聲傳來,門被鎖上,他拎着行李箱就往電梯方向走,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話:“能能能,要去趕緊跟上,再晚點姓陳的又要罵人了。”
手機震動,傅喬南一邊跟上對方腳步一邊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接電話。看到是林深的電話時他選擇了接通,因此沒聽見蘇蘭後面罵罵咧咧的話,隻婉拒了對方出門旅遊的邀約,安靜跟着蘇蘭一起進了電梯。